02
出發那天，劉明堅持要送我去機場。
「不用了，我叫了車。」我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說，「你不是要去接小雯嗎？」
「我可以先送你去機場，然後再去高鐵站接她。」劉明說，「時間來得及。」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好吧。」
路上，我們幾乎沒有交談。劉明專注地開著車，我則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
「到了。」劉明停下車，幫我拿出行李。
「謝謝。」我接過行李，看著劉明，突然有些不舍，「那……我走了。」
劉明點點頭，欲言又止。
「雅，保重。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嗯，你也是。照顧好小雯，別太累著自己。」
我轉身準備離開，劉明突然叫住我。
「雅！」
我回頭，看見他快步走來，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
「我會想你的。」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一瞬間，我幾乎要放棄這次出差。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風。
「我也會想你的。」我輕聲回應，然後掙脫他的懷抱，匆匆走進機場。
飛機起飛後，我望著窗外的雲層，心情複雜。手機上收到劉明的消息：「已經接到小雯了，她讓我代她謝謝你。」
我回覆：「不客氣，好好照顧她。」
放下手機，我閉上眼睛，決定好好休息一下。這一個月，我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暫時忘記所有煩惱。
到達三亞已經是下午，陽光明媚，海風拂面。酒店就在海邊，從陽台上可以直接看到蔚藍的大海。
我放下行李，拍了張海景照發給劉明：「到了，景色不錯。」
劉明很快回覆：「注意休息，別累著。」
晚上，我接到林婕的電話。
「喂，到三亞了？」
「嗯，剛安頓好。」
「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我看著窗外的夜景，思考著這個問題。
「說實話，我不知道。離開家的感覺很奇怪，既輕鬆又有點空虛。」
「那劉明他們呢？小姑子到了嗎？」
「到了，劉明去接的她。」
「你就這麼放心把你老公和他妹妹留在家裡？」
我笑了笑。
「林婕，你想太多了。小雯是個孕婦，馬上就要生了。再說了，還有月嫂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婕嘆了口氣，「我是擔心你。你這樣逃避問題，問題並不會消失。」
「我沒有逃避問題。」我有些生硬地說，「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
「好吧，隨你怎麼說。」林婕改變了話題，「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劉明關於流產的事？」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也許永遠不會。」
「徐雅！你不能這樣。劉明有權知道這件事。」
「知道了又能怎樣？改變不了什麼。」我的聲音有些哽咽，「而且現在他妹妹正在我們家準備生孩子，我怎麼告訴他我流產了？讓他在照顧新生兒的同時還要安慰我這個失去孩子的妻子嗎？」
「但這不公平，對你自己也不公平。」林婕溫柔地說，「你需要釋放自己的情緒，需要得到丈夫的支持。」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
「等這次出差回來再說吧。現在我只想專注於工作，不去想那些事。」
掛斷電話後，我走到陽台上，任由海風吹拂我的臉龐。手機突然震動，是劉明發來的消息：「晚安，好夢。」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我淚如雨下。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吃過早餐就去了甲方公司。這是一個高端酒店的設計項目，工作量很大，但也很有挑戰性。
「徐設計師，我們對您的初步方案很滿意。」客戶負責人笑著說，「但還希望能更加體現三亞的熱帶風情。」
「沒問題，我會調整的。」我點點頭，「這幾天我會實地考察一下三亞的特色建築和自然風光，融入到設計中。」
「太好了！我們很期待您的新方案。」
忙碌的工作使我暫時忘記了煩惱。晚上回到酒店，我發現劉明給我發了幾條消息。
「小雯今天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一切正常，預產期不變。」
「月嫂下周一來，我先照顧著小雯。」
「你今天工作順利嗎？」
我一一回復了他的消息，然後猶豫了一下，打了個電話給他。
「喂，劉明。」
「雅？怎麼想起來打電話了？」劉明的聲音裡帶著驚喜。
「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輕聲說，「小雯還好嗎？」
「挺好的，就是有點擔心生產的事。我安慰她別怕，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
「嗯，你做得對。」我頓了頓，「你呢？忙不忙？」
「還行，公司的事情我暫時交給副總了，這段時間主要在家照顧小雯。」
「那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
「知道了。」劉明笑了笑，「你工作怎麼樣？順利嗎？」
「挺順利的，客戶對我的初步方案很滿意。這幾天我要去實地考察，可能會比較忙。」
「那你注意安全，別太勞累。」
「嗯，我知道。」
掛斷電話後，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待疼痛過去。
這樣的頭痛最近越來越頻繁了，我知道應該去看醫生，但一直沒有時間。也許等這次項目結束後，我會去做個全面檢查。
接下來的幾天，我沉浸在工作中，白天考察當地的建築和風景，晚上整理資料，修改設計方案。劉明每天都會發消息告訴我家裡的情況，小雯的狀態，他的工作安排。我們偶爾通電話，但都很簡短。
一周後，月嫂正式上崗。劉明發來消息說月嫂很專業，小雯也很滿意。
「太好了。」我回復，「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其實不辛苦。照顧小雯讓我想起小時候，那時候她總跟在我身後，叫我哥哥。」
我看著這條消息，突然感到一陣酸楚。我和劉明結婚五年，一直沒有孩子，不是不想，只是總覺得時機不對。直到三個月前那次意外的懷孕，卻又以流產告終。
「你是個好哥哥。」我回復道，「小雯很幸運有你這樣的兄長。」
「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雅。」劉明回復，「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讓小雯來家裡的。」
我看著這條消息，心裡越發愧疚。劉明以為我是因為工作才出差，卻不知道我其實是在逃避。
「別這麼說，小雯是家人。」我回復，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等我回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說等你回來，要親自做飯答謝你。」
我笑了笑，回覆：「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03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我已經在三亞待了兩周。設計方案已經基本成型，客戶非常滿意，只需要做一些細節上的調整。
這天晚上，我正在酒店的陽台上欣賞海景，突然接到劉明的電話。
「喂，劉明？」
「雅，小雯要生了！」劉明的聲音有些緊張，「我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這麼快？」我驚訝地問，「不是說還有兩周嗎？」
「醫生說可能是早產，但別擔心，現在醫療條件好，問題不大。」
「嗯，那你別慌，冷靜處理。」我安慰他，「有月嫂在，她經驗豐富，會幫忙的。」
「嗯，我知道。就是想告訴你一聲。」
「好的，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掛斷電話後，我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海面，心情複雜。我應該為小雯感到高興，但心底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嫉妒。
為什麼別人的孩子能夠順利出生，而我的卻......
我搖搖頭，試圖驅散這些負面情緒。這不是小雯的錯，也不是劉明的錯。
一個小時後，劉明發來消息：「到醫院了，醫生說確實是要生了，現在正在待產室。」
「一切順利，加油。」我回復道。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無法集中精力工作，不停地查看手機，等待劉明的消息。
終於，凌晨三點，劉明發來消息：「生了！男孩，6斤2兩，母子平安！」
附帶的是一張新生兒的照片，小傢伙皺巴巴的，眼睛緊閉，看起來很安靜。
「恭喜！」我回復，「小雯辛苦了，你也辛苦了。」
「謝謝，我會轉告小雯的。」
「孩子取名字了嗎？」
「還沒有，小雯和她老公還在考慮。」
「那好好休息吧，照顧好小雯和孩子。」
放下手機，我靠在床頭，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那應該是我的孩子，我和劉明的孩子。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現在也許我正抱著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獨自一人在異地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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