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副假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捂著臉,轉身就想逃離這個讓她無比難堪的現場。
「站住。」
父親卻叫住了她。
蘇晴的身體僵在原地。
父親沒有看她,而是看著婆婆,一字一句地說:「王秀蘭,今天這場鬧劇,因你而起,也因這位蘇小姐而起。
在你們給我女兒一個明確的、鄭重的道歉,並且徹底搞清楚這個家的女主人到底是誰之前——」
他停頓了一下,拉起我的手,對我和李默,更像是宣告給所有人聽:「小雅,我們走。這個婚,我們今天不結了。」
不結了?!
這三個字,如同最終判決,轟然砸下。
婆婆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被公公慌忙扶住。
她看著決絕的親家,看著面如死灰的兒子,再看著滿廳或鄙夷或看戲的目光,終於徹底傻眼了。
她終於意識到,她精心策劃的、試圖確立權威和安撫「意難平」的戲碼,玩脫了。
代價,沉重得讓她無法承受。

章節五: 風暴後的塵埃與新生
父親拉著我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宴會廳外走去。
母親緊隨其後,她的背影挺直,帶著維護女兒的決絕。
「小雅!李默!」婆婆在後面發出悽厲的、帶著哭腔的呼喊。
公公也在焦急地叫著我們的名字。
李默站在原地,掙扎了幾秒,然後,在父母驚恐的目光和全場的注視下,他猛地掙脫開公公試圖拉住他的手,大步追了上來。
他跑到我面前,擋住去路,臉上滿是悔恨和焦急:「爸,媽,小雅!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是我沒有保護好小雅!」
他深深地向我和我父母鞠了一躬。
「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從今以後,絕不會再讓小雅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乞求,
「小雅,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愛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今天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看著這個我深愛的男人,他此刻的慌亂和真誠不似作假。
心中的屈辱和憤怒,因為他的追趕和道歉,稍稍平息了一些,但那道裂痕,已經產生。
父親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在等我的決定。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我的選擇。
是決絕離開,讓這場婚禮成為一個破裂的笑話?
還是……再給他,也給這段剛剛開始的婚姻一個機會?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間的哽咽,看向李默,也看向他身後那一片狼藉的場面。
「李默,」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清晰,「我可以不走。」
李默眼中瞬間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婆婆和公公也仿佛看到了轉機。
「但是,」我話鋒一轉,目光越過李默,直直地射向臉色蒼白的婆婆,以及那個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蘇晴,「有幾個條件。」
「第一,婆婆必須為她今天的行為,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向我鄭重道歉。不是為收回嫁妝,而是為她不尊重我、羞辱我的行為道歉。」
「第二,所謂的『敬茶傳統』,從此作廢,永不提及。蘇小姐,請你以後與我丈夫,與我的家庭,保持應有的距離。
我不希望再在我的生活里看到任何與你有關的、令人不快的『意外』。」
「第三,」我看向李默,眼神堅定,「我們需要搬出來住,獨立生活。無論是租房還是住我婚前的公寓。我不想未來生活在無休止的干預和莫名其妙的『傳統』之下。」
我的條件,條條清晰,擲地有聲。
這不再是那個沉浸在幸福中、對婆婆帶著一絲怯懦的新娘。
這是在風暴中,被迫成長,開始捍衛自己領地的女主人。
李默幾乎沒有猶豫,立刻點頭:「我答應!我都答應!媽!」他轉頭,近乎嚴厲地看向婆婆。
婆婆在王秀蘭的臉上,交織著羞憤、難堪和巨大的失落。
但在兒子幾乎要失去的威脅面前,在巨額嫁妝得而復失的恐慌面前,在那份房產合同和銀行卡冰冷的現實面前,她所有的算計和強勢都土崩瓦解。
她掙扎著,在公公的攙扶下,走到我面前。
她避開了我父親冰冷的視線,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帶著巨大的屈辱:「小雅……對……對不起,是媽……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該讓你敬茶……你……你別往心裡去……」
這道歉並不真心,但在此刻,它象徵意義大於實際。
它意味著,她試圖建立的權威,被徹底打破。
蘇晴再也待不下去,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捂著臉,狼狽不堪地衝出了宴會廳,消失在我的視野里,也 hopefully,永遠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司儀呆若木雞地站在台上,不知該如何收場。
父親看著這一切,緊繃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收起了桌上的文件和卡,但語氣依舊不容置疑:「嫁妝,暫時由我們保管。看你們今後的表現,
尤其是李默你的表現。如果小雅再受委屈,這些東西,你們李家,一分也別想再見到。」
最終,這場荒誕的敬茶風波,以婆婆一家的徹底傻眼和慘痛教訓告終。
婚禮的後續程序在一種極其怪異和沉悶的氣氛中草草收場。
沒有預期的狂歡和祝福,只剩下無盡的尷尬和議論。
但對我而言,這或許不是一個最壞的開始。
它用一種極端的方式,提前引爆了家庭關係中潛藏的最大危機,也讓我清晰地劃出了自己的底線。
尊嚴與邊界,是婚姻中不可踐踏的基石。
父母的庇護是鎧甲,但自身的強大才是利劍。
一場風波撕開了虛偽的和睦,也催生了真正獨立的開始。
真正的幸福,始於敢於對荒謬說「不」的瞬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