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猶豫。
然後,她將那些象徵著新娘身份的物件,輕輕放在了那張放著茶盞的紅木托盤上。
與那杯未曾敬出的茶,並排放置。
皇冠上的水晶,在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轉過身,面向全場目瞪口呆的賓客,微微鞠了一躬。
「抱歉,各位來賓,今天的婚禮,到此為止。」
「招待不周,敬請見諒。」
說完,她挺直脊背,用手輕輕提起身後那昂貴的、沉重的婚紗裙擺,無視身後王亞茹氣急敗壞的「你站住!」和陳默帶著哭腔的「悅悅!」,一步一步,堅定而從容地,沿著來時的花瓣通道,向禮堂出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有節奏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過往兩年感情和所有期待的廢墟上。
疼痛,尖銳而清晰。
但卻奇異地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婚紗的裙擺曳地,划過散落的花瓣,帶起一陣細微的香風。
她的背影,在璀璨燈光和無數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決絕得像一個奔赴戰場的女王。
而不是落跑的新娘。
從那天起,李悅知道,她的人生,將徹底不同。

第五章:餘波與對峙
李悅沒有回她和陳默精心布置的婚房。
她直接讓等在酒店外的閨蜜開車,送她回了自己婚前購買的一套高級公寓。
這裡,是她完全屬於自己的領地,沒有任何關於陳默,關於那段倉促落幕的婚姻的痕跡。
一進門,她踢掉高跟鞋,扯下身上繁複的婚紗,走進浴室。
溫熱的水流沖刷而下,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和那種無形的、令人作嘔的窒息感。
鏡子被水汽模糊,她看著裡面那個模糊的身影,終於允許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
眼眶發熱,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不值得。
為那樣一個家庭,為那個在關鍵時刻無法保護她的男人流淚,不值得。
手機被打爆了。
陳默的,陳家親戚的,自己這邊一些不知內情親戚的……
她直接關了機。
世界瞬間清凈。
第二天早上,她才開機,無數信息和未接來電提示涌了進來。
她直接忽略了所有,只給父母和幾個核心好友發了條報平安的信息。
然後,她聯繫了自己的律師。
「張律師,麻煩你,幫我起草一份協議。」
「是的,解除婚約。不,不是離婚,我們還沒領證。」
幸好,為了挑選所謂的黃道吉日,他們決定先辦婚禮,後領結婚證。
現在看來,這簡直是老天爺對她最後的仁慈。
律師效率很高,當天下午,一份關於解除婚約及財產分割(主要涉及婚禮費用、共同購置物品等)的協議草案就發到了她的郵箱。
李悅仔細審閱著,心情平靜無波。
下午,陳默終於通過閨蜜聯繫上了她,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哀求見面。
李悅思考了片刻,同意了。
在她公寓樓下的咖啡廳,陳默看起來一夜未眠,憔悴不堪。
「悅悅,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她會……」他痛苦地抱著頭,「我代她向你道歉,她只是……只是觀念老舊,她其實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李悅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在幾百位賓客面前,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用改口茶作為威脅,強行索要我每月二十萬的收入,這叫沒有惡意?」
「陳默,你告訴我,什麼樣的『惡意』才算惡意?」
陳默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臉色灰敗。
「我已經讓律師擬了解除婚約協議,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吧。」李悅將列印好的協議推到他面前,「婚禮的費用,我支出的部分不需要你們承擔,你們家支出的部分,我可以承擔一半。婚房裡的東西,屬於我的我會拿走,剩下的你們處理。」
「不!悅悅!我不能沒有你!」陳默猛地抓住她的手,眼眶通紅,「我們再談談!我媽那邊,我會去溝通,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我們……我們換個城市生活好不好?離開這裡!」
李悅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眼神里沒有一絲留戀。
「陳默,問題不在你媽,而在你。」
「在你默認她的行為,在你無法在她越界時有效地制止和保護我。」
「這樣的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婚姻和未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協議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如果不簽,我會直接走法律程序。」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當天晚上,王亞茹竟然親自找上了門。
隔著公寓的可視門鈴,李悅看到那張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
「李悅!你給我開門!你什麼意思?婚禮上說走就走,讓我們陳家丟盡了臉!現在還要跟我兒子解除婚約?你還有沒有良心!」
李悅直接按了通話鍵,聲音透過話筒傳出去,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阿姨,如果您再在我家門口喧譁,我會直接報警,告您騷擾。」
「你……你敢!我是你婆婆!」
「您不是。」李悅冷冷道,「從您昨天在婚禮上提出那個無理要求開始,您和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我兒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以為你賺幾個錢就了不起了?沒有男人要,你什麼都不是!」
惡毒的咒罵透過門板隱約傳來。
李悅直接切斷了通話,屏蔽了外面的聲音,然後,真的撥通了物業和報警電話。
十分鐘後,世界清凈了。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城市的夜景,燈火璀璨。
心中一片清明。

第六章:風暴與重生
婚禮上的鬧劇,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儘管李悅和陳默兩家都極力想壓下這件事,但當天在場的賓客太多,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還是迅速在上流圈子和網絡上蔓延開來。
「聽說了嗎?XX基金的鐵娘子李悅,婚禮上被婆婆逼著上交工資卡,當場悔婚!」
「真的假的?這麼勁爆?她年薪一百八十萬呢!婆婆開口就要每月二十萬?」
「嘖嘖,這婆婆也太狠了,擺明了要拿捏兒媳婦嘛!」
「李悅也是剛,當場就走,頭都不回!帥呆了!」
「不過她也太不給男方家面子了,畢竟那麼多賓客……」
「樓上聖母吧?換你你試試?都要騎到頭上拉屎了,還講面子?」
各種議論,有支持李悅的,認為她獨立女性,乾得漂亮;也有批評她過於衝動,不留情面的。
甚至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猜測,說她是不是本身就和婆婆關係惡劣,或者對陳默不滿,借題發揮。
李悅所在的金融機構內部,也難免有些風言風語。
但她對此一概不予理會。
她照常上班,開會,看項目,雷厲風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是周身的氣場,比以前更冷,更難以接近。
她高效地處理著解除婚約的後續事宜。
陳默在掙扎和痛苦了幾天後,最終還是在那份協議上籤了字。
他或許終於明白,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
王亞茹消停了一段時間,但似乎並未死心,又試圖通過李悅的父母來說和。
李悅只對父母說了一句話:「爸,媽,如果你們希望我後半生活在壓抑和屈辱里,就繼續勸我。」
父母看著她清瘦卻堅定的臉龐,最終嘆了口氣,不再插手。
一個月後,李悅處理完了所有手頭的工作,向公司提交了辭呈。
上司極力挽留,但她去意已決。
她賣掉了那套婚房屬於自己的份額,連同自己之前的積蓄,成立了一家獨立的家族辦公室。
專注於為高凈值的女性客戶提供資產管理和投資諮詢服務。
她的專業能力、獨特的經歷和鮮明的人格魅力,反而吸引了一批欣賞她、信任她的客戶。
事業,開啟了新的篇章。
生活上,她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
去了冰島看極光,在黑沙灘上感受大自然的壯闊。
去了義大利托斯卡納,在艷陽下的葡萄園裡漫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