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還想阻攔，但看著我決絕的眼神，他最終還是頹然地鬆開了手。
我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沒有回頭。
開門的那一刻，我最後說了一句：「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誰才是要陪你共度一生的人，再來找我吧。」門在我身後重重地關上，也仿佛關上了我這三年來自欺欺人的婚姻生活。
走在深夜冰冷的街道上，我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不是在為那個不值得的男人哭，也不是在為那個冰冷的家哭，我是在為過去那個卑微、軟弱、試圖用忍讓換取幸福的自己哭。
從今天起，她死了。
08
我回到娘家的第二天，婆婆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她那尖利刻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沒有半句關心，全是劈頭蓋臉的指責。
「林晚！你這個喪門星！你還嫌我們家不夠丟人是嗎？自己跑回娘家，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張家對不起你嗎？我告訴你，趕緊給我滾回來！我們張家沒有你這麼惡毒的媳婦！」我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聽著她發泄。
等她罵累了，喘著氣停下來的時候，我才淡淡地開口：「媽，第一，我現在住在自己父母家，天經地義。第二，我回來的原因，您和張偉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誰把事情鬧到這一步的，您比我更清楚。第三，如果您打電話來就是為了罵我，那以後就不用打了，我不想聽。」說完，不等她反應，我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將她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果然，沒過多久，張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她的聲音聽起來氣急敗敗，充滿了怨毒：「林晚，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我在陳家抬不起頭！我公公婆婆現在天天給我臉色看！我老公也為了這事跟我吵架！你滿意了？你把我毀了，你就開心了是不是？」「是啊，我挺開心的。」我輕笑了一聲，語氣里充滿了她最討厭的雲淡風輕，「張莉，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嗎？當初你用過期零食羞辱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記性好，而且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送我的『大禮』，我還給你了，我們兩清了。」
「你……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她氣得在電話那頭尖叫。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同樣掛斷，拉黑。
我知道，她們現在一定氣瘋了。
她們習慣了我逆來順受的樣子，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如此強硬地反擊。
她們的計劃，是把我塑造成一個惡毒、善妒、破壞家庭和睦的壞女人，然後聯合所有親戚來聲討我，逼我就範。
但她們失算了。
滿月宴上的那一幕，有上百雙眼睛看著。
誰是誰非，公道自在人心。
很快，我就從一些還算明事理的親戚口中聽到了後續。
據說，宴會不歡而散後，很多親戚都在私下裡議論這件事。
絕大部分的人，都在指責張莉做得太過分，同情我的遭遇。
我那「禮尚往來」的舉動，在很多人看來，非但不是惡毒，反而是被逼無奈之下最解氣的反擊。
張莉和婆婆試圖在親戚群里散播我的「謠言」，說我心機深沉，早就想破壞張莉的幸福。
但她們的說辭根本站不住腳，反而引來了更多親戚的反感。
有幾個平時和我們家走得近的長輩，甚至直接在群里點名批評她們，說她們自己做錯了事，不想著反省，還倒打一耙。
張莉的處境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
陳家是要面子的人家，滿月宴上出了這麼大的醜聞，陳老爺子和陳局長都覺得臉面無光。
他們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了張莉身上，責怪她小家子氣，不懂事，給陳家蒙羞。
張莉的丈夫，一開始還幫著她說話，但後來聽說了事情的完整經過，又被自己父母施壓，也開始埋怨張莉，夫妻倆為此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內憂外患之下，張莉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而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聽著這些消息，心裡沒有太大的波瀾。
我並不享受報復的快感，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幾分公理存在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不過是做了那個推波助瀾的人而已。
09
在我回娘家的一個星期里，張偉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起初，他的語氣還很強硬，命令我立刻回家，不要再無理取鬧。
我一概不回。
後來，他的態度漸漸軟了下來，開始跟我講道理，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沒必要鬧得這麼僵。
我依舊沉默。
再後來，他的信息里開始充滿了懊悔和乞求。
他說他知道錯了，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我，他說他這幾天一個人在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才意識到我對他有多重要。
他說他想我了。
看到這些信息，我的心不是沒有動搖。
畢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我更清楚，如果這次我輕易地心軟回頭，那麼下一次，他依然會為了他的家人而犧牲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那根植於骨子裡的「家庭至上」和「懦弱退讓」，不是幾句道歉就能改變的。
我需要看到的，是他的行動。
在我回家的第十天，張偉終於出現在了我家樓下。
他看起來憔
悴了很多，鬍子拉碴，眼窩深陷，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
我爸媽看到他，臉色都不太好看，但還是讓他進了門。
他把禮物放在桌上，侷促地站在客廳中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對我爸媽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沙啞地說：「爸，媽，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林晚，讓她受委"屈了。我今天來，是想接她回家的。」我爸冷哼一聲：「家？你們張家還算是家嗎？我女兒嫁過去是當妻子的，不是當出氣筒的！這幾年她在你們家受了多少委屈，我們不說，不代表我們不知道！我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相信她能處理好。可你們呢？變本加厲！張偉，你是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護不住，你有什麼資格來接她？」我媽也在一旁抹著眼淚：「小晚從小到大，我們都沒讓她受過這麼大的氣。你們倒好，把我們的心肝寶貝當成什麼了？」面對我父母的指責，張偉沒有反駁，只是一個勁地道歉。
「爸，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拎不清，總是讓她受委屈。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站在她這邊，保護她，再也不讓她受一點氣。」然後，他轉向我，眼神里充滿了懇切和痛苦。
他「噗通」一聲，當著我父母的面，跪了下來。
「老婆，你跟我回家吧。我錯了。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就是別不要我。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這個家不能沒有你。」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我爸媽也愣住了。
一個男人的膝下有黃金，他能當著我父母的面跪下，足以說明他這次是真的知道怕了，也真的後悔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軟了。
我讓我爸媽先回房間，然後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張偉，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知道，如果我跟你回去，意味著什麼嗎？」他用力地點頭，握住我的手，眼神無比堅定：「我想清楚了。意味著以後我們是一個整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讓你不高興，就是讓我不高興。我媽也好，我妹也好，如果她們再敢欺負你，不用你出手，我第一個跟她們翻臉。」看著他堅定的眼神，聽著他從未有過的承諾，我知道，這場曠日持久的家庭戰爭，我贏了。
我贏回的不僅僅是公道，還有一個丈夫遲來的醒悟和擔當。
我點了點頭：「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別說一個，一百個我都答應！」他急切地說。
「跟我回去之後，你必須陪我一起，去你妹妹家一趟。有些話，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清楚。同時，陳老爺子不是說要讓你妹妹上門道歉嗎？這個道歉，我等著。」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張偉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好！我陪你去！道歉，必須道歉！她們欠你的，必須還！」
10
周末，張偉開車，載著我去了張莉的婆家。
婆婆和張莉事先得了信，早早地就在客廳等著。
同在的，還有陳家的老爺子和陳局長夫婦。
看這陣仗，顯然是準備給我們一個了結。
客廳的氣氛有些凝重。
張莉的眼睛紅腫，看到我，眼神里依舊有不甘和怨恨，但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囂張。
婆婆則是一臉的不情願，黑著臉坐在一旁。
還是陳老爺子先開了口，他指著張莉，對我說：「張家媳婦，今天讓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看個結果。這個不懂事的孫媳婦，我們陳家已經嚴厲地批評教育過了。今天，就讓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一個正式的道歉。」張莉在自己公公的嚴厲目光下，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著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嫂子……對不起。」「對不起什麼？」我平靜地看著她，沒有絲毫要就此罷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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