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意思？」
「呵呵，」對方的聲音里充滿了惡意和嘲諷，「去問問你的好婆婆吧。問問她，二十年前，她究竟對姜濤的親生父母，做了什麼！」
06
「二十年前……姜濤的親生父母？」
這句如同驚雷般的話，在我耳邊轟然炸響，將我所有的思緒都攪得粉碎。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識地反問：「你說什麼？什麼親生父母？姜濤不是我婆婆的兒子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玩味的惡意，像是貓在戲弄爪下的老鼠：「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是，這種足以讓一個家庭徹底毀滅的醜聞，怎麼會輕易讓外人知曉呢？你只需要記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相。你那個看似可憐的婆婆，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好了，言盡於此，祝你好運。」
「喂？喂！」我對著手機大喊，但聽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那個神秘電話里的信息，雖然簡短，卻顛覆了我對這個家庭的所有認知。
姜濤不是婆婆的親生兒子？
這個秘密像一顆定時炸彈，埋藏在這個看似普通的家庭里，而現在，引線似乎已經被點燃了。
這通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是綁匪的同夥，為了擾亂我們的心神？
還是……另有其人？
我猛地回頭，看向客廳里正坐立不安、雙手合十不停祈禱的婆婆。
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恐懼，看起來就是一個為兒子擔驚受怕的普通母親。
可是，聯想到剛才電話里的內容，我再看她時，眼神里不禁帶上了一絲探究和審視。
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李警官的電話打了進來，他的聲音冷靜而沉穩，給了我一絲力量：「林女士，請保持鎮定。姜峰已經到達指定地點，我們的人員也已經全部就位。請相信我們，一定會確保人質和姜峰的安全。」
「李警官，」我壓低了聲音，將剛才那通神秘電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我不知道這通電話的真假，也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電話那頭的李警官沉默了幾秒鐘，隨即說道：「謝謝你提供的重要線索，林女士。我們會立刻對這個信息進行核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你的婆婆，不要讓她看出任何異常，以免打草驚蛇。」
掛了電話，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姜峰和姜濤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至於那個驚天秘密，只能等危機解除後再去探尋。
我倒了一杯溫水，走到婆婆身邊，遞給她：「媽，喝點水吧。警察已經去了，姜峰和姜濤，都會沒事的。」
婆婆接過水杯，手抖得厲害，水灑了大半。
她看著我，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和淚水：「晚晚，你說……姜濤那孩子，會不會真的有事？都怪我，從小就把他慣壞了，讓他養成了這無法無天的性子。要是我早點……早點對他嚴厲一些，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
這是出事以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自責的情緒。
看著她蒼老而憔悴的臉，我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電話里說的是真的，她對姜濤的溺愛，究竟是出於母愛，還是……源於一份深藏心底的愧疚？
「媽，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輕聲安慰道，「等他們平安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客廳里的座鐘，每一次「滴答」作響，都像是在敲打著我們脆弱的神經。
下午兩點，我的手機再次響起，是李警官。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林女士，」李警官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行動非常順利！人質姜濤已經被成功解救，毫髮無傷。三名犯罪嫌疑人也已全部抓獲。姜峰很勇敢，他配合得非常好，現在他們都在回市局的路上。」
聽到這個消息，我緊繃了幾天的神經「轟」的一下鬆懈下來，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結束了，這場噩夢，終於結束了。
婆婆聽到消息，也激動得老淚縱橫，抱著我，又哭又笑，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半個小時後，我帶著婆婆趕到了市公安局。
在接待室里，我們見到了安然無恙的姜峰和姜濤。
姜峰看起來只是有些疲憊，精神狀態還好。
而姜濤，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他穿著一件髒兮兮的T恤，頭髮凌亂，臉上還有幾塊淤青，眼神躲閃，畏畏縮縮，早已沒了婚禮上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媽！」看到婆婆，姜濤「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婆婆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兒子不孝！兒子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婆婆抱著他，哭得比他還傷心，母子倆哭成一團。
我和姜峰站在一旁，看著這幅「母子情深」的畫面，心情卻無比複雜。
等他們情緒稍稍平復，李警官把我和姜峰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這次的案子，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李警官的表情有些嚴肅，「這並不是一起單純的綁架勒索案。」
他和另一位警官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根據我們對犯罪嫌疑人的初步審訊，以及我們這邊對你提供線索的調查，我們發現，這整件事，更像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
「自導自演？」我和姜峰都愣住了。
「是的。」李警官點了點頭，「那三個所謂的『綁匪』，其實都是姜濤的朋友。
他們根本沒有對姜濤進行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那些傷，都是他自己弄的。
而那通打給你的神秘電話，是其中一個嫌疑人的女朋友打的，據她交代，是姜濤讓她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相信他真的處境危險，並且，把矛頭引向你們的家庭內部矛盾。」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一切，竟然都是姜濤的苦肉計？
他為了騙取家裡的錢，不惜聯合外人，上演了這麼一出驚心動魄的綁架大戲？
甚至還編造了自己身世的謊言來混淆視聽？
姜峰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他猛地站起來，就要衝出去找姜濤算帳，被李警官一把攔住。
「你先別激動。」李警官示意他坐下，「事情，可能比你想的還要複雜。我們調查了姜濤的社會關係，發現他欠下的，遠不止那二十萬的高利貸。他在外面，還以各種名義，欠了至少五十萬的賭債！」
五十萬！
這個數字，徹底擊垮了姜峰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著。
我看著他，心裡沒有絲毫的同情。
我只覺得憤怒，一股被欺騙、被玩弄的滔天怒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燒。
我們全家，為了他，擔驚受怕，不眠不休，甚至做好了傾家蕩產的準備。
姜峰更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
結果，這一切，都只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
李警官繼續說道：「至於那個關於他身世的說法，我們戶籍系統里查不到任何異常。但是……我們聯繫了你們老家村委會的一位老人，他提到，二十多年前，你婆婆確實曾經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也就是姜濤。至於具體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的心，猛地一沉。
這麼說，那通電話里的內容，並非空穴來風。
李警官看著我們，語氣凝重：「姜濤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詐騙罪，而且數額巨大，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至於你們家庭內部的事情，還需要你們自己去解決。我建議你們，好好談一談。」
走出辦公室，我看到婆婆正拉著姜濤的手，噓寒問暖，滿臉心疼，仿佛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
那一刻，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走到他們面前，看著婆婆，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語氣，問道：「媽，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我想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姜濤，他究竟是誰的孩子？」
07
我的問題，像一枚深水炸彈，在婆婆和姜濤之間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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