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3萬塊錢只是個幌子。」
爸爸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這裡面是三套房產的所有手續，還有一張800萬的定期存單，都是給你的嫁妝。」
800萬！
我的手抖得連文件都拿不穩了。
「加上那三套房子，總共2000萬。」
爸爸看著我：
「小雨，這是爸爸能給你的全部了。」
我徹底崩潰了。
這些天來的委屈、憤怒、失望，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悔恨和自責的淚水。
「爸...對不起...我誤會您了...」
我撲到爸爸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以為您不愛我...我以為您偏心...」
「傻孩子。」
爸爸輕撫著我的頭髮：
「你是爸爸的女兒，爸爸怎麼可能不愛你？」
「可是我剛才...我剛才還說要永遠離開這個家...」
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和行為，我更加愧疚了。
「爸爸不怪你。」
爸爸的聲音很溫柔：
「是爸爸的安排有問題，讓你受委屈了。」
06
客廳里的氣氛漸漸平靜下來。
那個律師朋友識趣地告辭了，留下我們一家人處理這個複雜的情況。
李明軒一直在旁邊默默地陪著我，偶爾遞過紙巾，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我能感受到他的善良和體貼。
「爸，您的病...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說要定期複查，密切觀察。」
爸爸看起來比剛才輕鬆了一些：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情，家庭和睦對病情有好處。」
「那您為什麼選擇在今天說出來？」
我困惑地問：
「您不是說要等我穩定了再說嗎？」
爸爸看了看四叔，苦笑著說：
「本來不打算這麼早說的，但是看到你要離家出走，我真的慌了。」
「而且，」
四叔接話道：
「你爸爸最近的檢查結果不太好，醫生建議儘快安排後事。」
後事？
我的心又懸了起來。
「什麼意思？」
「癌細胞有擴散的跡象。」
爸爸平靜地說：
「雖然暫時控制住了，但醫生說最好做最壞的打算。」
我看著爸爸，突然發現他確實比以前瘦了很多。
只是之前我光顧著生氣，沒有仔細觀察。
「爸，我不要這些房子，我不要這些錢。」
我堅定地說：
「我只要您健康。」
「小雨，你聽爸爸說。」
爸爸握住我的手：
「這些財產是我這輩子的積累，不給你給誰？」
「給晨輝啊！他是兒子！」
我條件反射地說。
「晨輝？」
爸爸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晨輝：
「他需要學會自立。這幾年我太寵他了，讓他變得沒有責任感。」
晨輝聽到這話，低下了頭。
「這次的事情，也是對他的一個教育。」
爸爸繼續說：
「他要明白，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輕易得到的。」
「可是爸...」
我還想說什麼，被爸爸打斷了。
「小雨，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把房產寫在晨輝名下嗎？」
爸爸問道。
我搖搖頭。
「除了避稅，還有一個原因。」
爸爸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我想看看，當你以為自己被不公平對待時，會怎麼反應。」
「什麼意思？」
「我想知道我的女兒是不是真的長大了，是不是有勇氣為自己爭取權益。」
爸爸看著我：
「結果你讓我很滿意。你沒有逆來順受，你敢於表達不滿，敢於為自己爭取。這說明你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我瞪大了眼睛。
原來這也是一場考驗？
「當然，我沒想到你會要離家出走。」
爸爸有些愧疚地說：
「這確實超出了我的預期。」
「爸...您也太能折騰了...」
我哭笑不得。
「這說明什麼？」
四叔在旁邊插話：
「說明你爸爸是真的愛你，才會花這麼多心思。」
我點點頭，心情複雜。
這時，李明軒突然開口：
「叔叔，我有個問題。」
大家都看向他。
「您剛才說要給小雨2000萬，這會不會...太多了？」
李明軒有些為難地說：
「我怕小雨壓力太大。」
這個問題問得很實在。
2000萬確實不是個小數目，我一個小學老師，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這麼多錢？
「明軒說得對。」
我看著爸爸：
「這些錢我真的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
爸爸反問：
「這是爸爸給女兒的嫁妝，天經地義。」
「可是太多了...」
「小雨。」
爸爸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父母給子女留財產，不是為了讓子女變得懶惰，而是為了讓子女有更多的選擇權。」
他停頓了一下：
「有了這些錢，你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不用為生計發愁。你可以照顧家庭，不用擔心經濟壓力。你可以幫助別人，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
「而且，」
媽媽也走過來：
「小雨，你不要這些錢，那晨輝怎麼辦？」
「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要，按照法律，這些財產就都是晨輝的了。」
媽媽說：
「你覺得以晨輝現在的性格，拿到這麼多錢會變成什麼樣？」
我看向晨輝，他的臉紅了。
確實，以晨輝現在好吃懶做的性格，如果真的拿到這麼多錢，可能真的會變成敗家子。
「姐姐，這些錢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晨輝突然開口：
「這幾個月來，我一直覺得很愧疚。明明是給你準備的，卻要我裝作是我的。」
「我知道我這些年很不爭氣，總是讓爸媽操心。」
晨輝的聲音有些哽咽：
「但是看到爸爸為了你籌備這些，我才明白什麼叫父愛。」
他看著我：
「姐姐，你值得擁有這一切。而我，需要學會靠自己的努力去獲得想要的東西。」
聽到晨輝這麼說，我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從小被寵壞的弟弟，似乎真的在這件事中成長了。
07
夜已經很深了，但沒有人提起要休息。
我們一家人坐在客廳里，進行著這麼多年來最深入的一次談話。
「爸，我還有一個問題。」
我看著爸爸：
「您生病的事情，為什麼連媽媽都要瞞著我？」
「這...」
媽媽和爸爸交換了一個眼神。
「其實媽媽一直反對瞞著你。」
爸爸說：
「是我堅持要等的。」
「為什麼？」
「因為我了解你。」
爸爸溫柔地看著我：
「你從小就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總是把別人的需要放在自己前面。」
他說得沒錯。
我確實是這樣的性格。
「如果你知道我生病了，你肯定會推遲婚禮，全身心地照顧我。」
爸爸繼續說：
「可是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幸福。」
聽到這裡，我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原來爸爸這麼了解我，也這麼愛我。
「而且，你的婚期定在這個時候，也是我特意安排的。」
爸爸看向李明軒：
「我需要確認明軒是不是真的愛你，是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李明軒有些緊張：
「叔叔，您是在考驗我嗎？」
「是的。」
爸爸很坦誠：
「今天的事情，你的表現讓我很滿意。在小雨最需要支持的時候，你站在了她身邊。」
李明軒鬆了一口氣。
「但是，」
爸爸話鋒一轉：
「我還有一個要求。」
「您說。」
李明軒很認真地回答。
「這2000萬，我希望寫成你們夫妻兩個人的共同財產。」
爸爸說：
「這樣小雨不會有太大壓力，你們也不會因為財產問題產生矛盾。」
這個提議很貼心。
我看向李明軒，他點了點頭：
「我沒有意見，這本來就應該是小雨的。」
「不過有一個條件。」
爸爸看著李明軒：
「你們不能因為有了這些錢就變得懶惰。該工作還是要工作，該奮鬥還是要奮鬥。」
「我們明白。」
李明軒認真地說：
「錢是工具，不是目的。」
爸爸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晨輝突然站了起來：
「爸，我也有話想說。」
大家都看向他。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
晨輝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自己這些年很不爭氣，總是讓您失望。」
「但是通過這件事，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晨輝看著爸爸：
「愛不是理所當然的，需要用行動去證明自己值得被愛。」
他轉向我：
「姐姐，對不起，這些年我確實太自私了。我總覺得作為兒子，理應得到更多關注和資源。」
「晨輝...」
我想說什麼，被他制止了。
「讓我說完。」
晨輝深吸一口氣：
「從明天開始，我要正式找工作。不管多苦多累，我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證明自己。」
「你真的想好了？」
爸爸問道。
「想好了。」
晨輝堅定地點頭：
「我不想再做家裡的寄生蟲了。」
聽到弟弟這麼說，我心裡既欣慰又感動。
原來今天這場風波，對每個人都是一次成長。
「那我的財產分配就更簡單了。」
爸爸笑了：
「小雨2000萬，晨輝自己去掙。」
「不過，」
他看向晨輝：
「我會給你20萬作為創業啟動資金，但僅此一次。成敗都是你自己的責任。」
「夠了，爸。」
晨輝眼中閃著淚光：
「這次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我相信你。」
爸爸說。
08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凌晨兩點。
我們聊了很多，關於過去，關於未來，關於這個家庭的每一個成員。
最終，我們達成了幾個重要的共識：
首先，關於爸爸的病情。
我們決定不再隱瞞，但也不要過度擔心。
該治療治療，該生活生活，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其次，關於財產分配。
三套房產和800萬現金確實過戶給我和李明軒，但我們承諾會承擔起照顧父母的責任。
晨輝得到20萬啟動資金，然後完全靠自己。
第三，關於家庭關係。
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不再隱瞞彼此，坦誠溝通。
「小雨，還有最後一件事。」
爸爸看著我：
「明天你們還是按原計劃回李明軒家。新婚夫婦需要有自己的空間。」
「可是您的身體...」
「我沒事的。」
爸爸擺擺手：
「而且有你媽媽照顧我呢。」
媽媽點點頭：
「你們放心去過自己的生活吧。」
「那我們周末會經常回來看您。」
李明軒說。
「好。」
爸爸很高興：
「一家人就應該經常聚聚。」
我看著眼前這個溫馨的畫面，心中滿是感動。
經歷了今天的波折，我們這個家庭反而變得更加團結和睦了。
「爸，謝謝您。」
我真誠地說：
「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您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父愛。」
「傻丫頭。」
爸爸笑著摸摸我的頭：
「這就是父親應該做的。」
天快亮了，我們才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我回想著這一夜發生的一切，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從憤怒到震驚，從誤解到感動，從要離家出走到重新認識家人。
這一夜，我長大了很多。
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表面看到的並不是真相，背後可能隱藏著更深的愛意。
我也明白了，作為家庭的一員，不應該只看到自己得到了什麼，更應該想想自己能為家庭付出什麼。
尾聲
三個月後。
李明軒和我用那筆錢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小房子，剩下的錢我們拿去做了穩健的投資。
我們都繼續工作，只是心態變得更加平和。
有了經濟基礎，我們可以更自由地選擇想要的生活方式。
晨輝真的開始認真找工作了。
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他最終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銷售的工作。
薪水不高，但他乾得很認真。
上個月他還主動給家裡交了生活費，雖然爸媽沒要，但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很欣慰。
爸爸的病情暫時穩定了。
定期複查的結果都還不錯，醫生說保持現在的狀態，多活幾年沒問題。
我們每個周末都會回家陪他，一家人其樂融融。
最重要的是，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隱瞞和誤解了。
有什麼話都直接說，有什麼問題都一起解決。
這種坦誠相待的感覺，比任何金錢都要珍貴。
回頭想想，那個讓我差點離家出走的夜晚，其實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經歷之一。
它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成長，什麼是真正的家庭，什麼是真正的愛。
有時候，我們以為的偏心，可能是最深的愛意。
有時候，我們以為的不公，可能是最大的保護。
有時候，我們以為的傷害，可能是最好的成長。
感謝那個夜晚，感謝我的家人，感謝生活給我的這場考驗。
讓我成為了更好的女兒，更好的妻子，更好的自己。
現在的我終於明白，家庭的溫暖不在於得到多少，而在於付出多少；不在於被愛多少，而在於愛人多少。
而我，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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