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記得那天，在前夫家的公司周年慶典上，我挺著六個月的孕肚，挽著新歡沈致遠的手臂出現時，整個宴會廳的空氣是如何凝固的。
前婆婆張蘭那張素來刻薄的臉，第一次出現了龜裂的表情，震驚、憤怒，最後化為一絲恐懼。
而我的前夫陳浩，那個在我被掃地出門時連頭都未曾回一下的男人，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我的腹部，眼神里的悔恨與嫉妒，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他們都以為我是那隻不會下蛋的雞，卻不知道，真正不育的，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
01
「林晚，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占著茅坑不拉屎，三年了！整整三年！連個屁都放不出來！我們陳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了你這麼個絕戶的女人！」
尖銳刻薄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
我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客廳的水晶吊燈光芒璀璨，卻照不進我心裡一絲一毫的溫暖。
沙發上，我的婆婆張蘭雙手抱胸，滿臉鄙夷地瞪著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垃圾。
她的旁邊，我的公公陳建國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緊鎖的眉頭和不耐煩的嘆息，無聲地宣判著我的死刑。
而我的丈夫，陳浩，就坐在我的身邊。
我們之間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從我進門開始，他就一言不發，低頭玩著手機，仿佛這場針對我的批鬥大會與他毫無關係。
我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刻意的疏離，這比婆婆的辱罵更讓我心寒。
三年的婚姻，我掏心掏肺，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全心全意地做他的賢內助，照顧他和他全家的飲食起居。
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
可現實卻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結婚第一年，婆婆就開始明里暗裡地催生。
第二年，便拉著我到處求醫問藥，各種偏方補藥，喝得我聞到藥味就想吐。
到了第三年，也就是現在，他們所有的耐心都已告罄。
醫院的檢查報告上，我的一切指標都正常，可肚子就是遲遲沒有動靜。
於是，所有的罪責，都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我的頭上。
「媽，您別這麼說。」我終於鼓起勇氣，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醫生也說了，這種事急不來，要看緣分的……」
「緣分？」張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一拍茶几，上面的杯子應聲而倒，茶水淌了一地。
「我陳家就快要絕後了，你跟我談緣分？林晚，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挑明了，你生不出孩子，就別占著我陳家兒媳婦的位置！我們陳家丟不起這個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抬頭看向陳浩，眼中帶著最後一絲祈求。
我希望他能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句。
可他只是飛快地瞥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劃得更快了。
那一瞬間，我徹底絕望了。
這個男人，在我被他母親如此羞辱的時候，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默認。
「聽見沒有？」張蘭見陳浩不說話，氣焰更加囂張，「這婚，必須離！你別想從我們陳家拿走一分錢！就你這樣的，凈身出戶都是便宜你了！」
凈身出戶。
這四個字像四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陪著陳浩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公司小有成就，我的嫁妝，我父母給我的錢，這幾年陸陸續續都投進了這個家裡，投進了他的公司里。
現在，他們要我凈身出戶？
「媽，這太過分了。」我渾身發抖，憤怒和委屈讓我幾乎無法呼吸，「那些錢……」
「什麼錢？我兒子掙的錢，跟你有什麼關係？」張蘭蠻不講理地打斷我，「你有證據嗎？白紙黑字寫著是你投的錢嗎？林晚，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轉向陳浩，聲音裡帶著哭腔：「陳浩，你說話啊！你真的要這麼對我嗎？」
他終於收起了手機，抬起頭，眼神里卻是一片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煩躁，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
他深吸一口氣，說出的話卻比冰還冷：「林晚，我媽說得對。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適。既然沒有孩子，再耗下去也沒意思。離婚吧，對你我都好。」
「對你我都好？」我悽然一笑，眼淚終於決堤，「陳浩，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忘了嗎？」
「我沒忘。」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我會給你一筆補償的。」
「我不要你的補償！」我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只要一個公道！」
「夠了！」公公陳建國猛地將煙頭摁進煙灰缸，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
「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陳浩，既然決定了，就速戰速決！別拖泥帶水！」
張蘭立刻從茶几下抽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狠狠地摔在我面前。
「字我已經找律師簽好了，你只要簽個字就行。房子、車子、存款，都跟你沒關係。看在你伺候了我們家三年的份上，給你五萬塊錢，滾吧！」
五萬塊錢，買斷我三年的青春和付出。
我看著那份冰冷的協議，上面的條款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我的哭聲並沒有換來他們的半分同情，反而讓他們更加不耐煩。
「哭什麼哭？晦氣！」張蘭厭惡地罵道，「趕緊簽字滾蛋！別耽誤我兒子找個能生養的好媳"
陳浩起身，走到我身邊，將筆塞進我的手裡，他的手很冷，聲音更冷：「林晚，簽了吧。別鬧得太難看。」
我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著這個我愛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留戀，只有急於擺脫麻煩的決絕。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我拿起筆，顫抖著，在協議的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在用刀割我的心。
簽完字，我站起身，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踉踉蹌蹌地走出這個曾經被我當成家的牢籠。
我沒有回房間收拾任何東西，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已經不屬於我了。
走出別墅大門的那一刻，外面的冷風吹在我的臉上，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我凈身出戶，像一條被主人遺棄的流浪狗，無家可歸。
02
離開陳家，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天真和愚蠢。
我沒有工作，沒有存款，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我所有的銀行卡，密碼都是陳浩的生日，裡面的錢早在他決定離婚時，就被悉數轉走。
我身上僅有的，是錢包里的幾百塊現金和一部手機。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頭，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可這一切的繁華都與我無關。
我像一個遊魂，被世界拋棄。
我不敢回娘家。
當初為了嫁給陳浩，我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地和家裡鬧翻了。
如今我這副悽慘的模樣回去，只會讓他們傷心，讓他們看笑話。
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館住下，狹小潮濕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霉味。
躺在床上，我睜著眼睛，一夜無眠。
婆婆的辱罵，陳浩的冷漠，像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里反覆播放。
我的心痛得無法呼吸，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瘋狂地投簡歷，找工作。
可是，我已經脫離社會三年了，許多專業技能早已生疏。
一連串的面試失敗，讓我備受打擊。
身上的錢越來越少，我連最便宜的旅館也住不起了。
最後，我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在公園的長椅上過了一夜。
那一夜，下起了傾盆大雨，我抱著雙臂，在冰冷的雨水中瑟瑟發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死去。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一場意外發生了。
我為了躲避一個衝過來的小孩，腳下一滑，摔倒在馬路中央。
一輛黑色的賓利緊急剎車，輪胎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堪堪停在離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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