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我想了很久，這段婚姻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徐佳站在窗前，背對著我，聲音里透著決絕。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像是在替她傾訴著無言的委屈。
「是因為房子的事嗎？」我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杯中的液體早已冷卻。
「不全是，但那是壓垮我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轉過身，眼睛裡噙著淚水，「我父母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我弟弟，而你，卻像看不見一樣，任由他們予取予求。」
我沉默著，回想起這半年來的種種隱忍。當初婚前買房時岳父母許下的承諾，一轉眼就成了泡影。那些本該屬於我們的婚房，如今已成了她弟弟的囊中之物。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螢幕上顯示著「岳父」二字，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01
「喂，爸。」
我按下接聽鍵，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電話那頭，岳父張國強的聲音聽起來略顯客套。
「小李啊，最近工作忙嗎？」
我看了一眼身旁收拾行李的徐佳，她的動作因為這通電話而停滯了一瞬，隨即又低頭繼續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還好，挺忙的。您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你弟弟小軍下個月要結婚了，你知道的，那兩套房子現在都在他名下...」
我的心猛然一沉，預感到接下來的談話不會愉快。三個月前，徐佳的父母以"幫我們保管"的名義，將我們結婚時他們承諾給我們的兩套全款婚房悄悄過戶到了徐佳的弟弟張小軍名下。當時我選擇了沉默，為了徐佳，為了這個家，我沒有和岳父母爭執。
「爸，您繼續說。」
「那個...小軍結婚需要資金周轉，所以那兩套房子都抵押貸款了，一共260萬。你和佳佳是不是能幫忙還一下這個貸款？畢竟你們夫妻經濟條件也不錯...」
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理所當然，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握緊了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徐佳聽到這裡，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中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爸，您是說，要我們還小軍抵押我們婚房產生的貸款？」
「這話說的，什麼你們的婚房？那不是我和你媽買的嗎？當初不也是為了你們好才寫在小軍名下的嗎？再說了，你們住的那套不也是你們自己買的嗎？」
岳父的語氣里滿是辯解，我聽出了其中的心虛。當初他們是怎麼承諾的？"這兩套房子是給你們的婚房，只是暫時寫在小軍名下，等你們有了孩子就過戶給你們。"
「抱歉，岳父，我想我們需要談談這件事。不如明天您和岳母來我們家吃個飯？」
我竭力保持著冷靜，儘管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好，那就明天中午吧，正好你媽也想看看佳佳。」
掛斷電話後，房間裡陷入了可怕的寂靜。我轉向徐佳，她的眼淚已經無聲地流了下來。
「你還要繼續忍嗎？」徐佳的聲音帶著哽咽。
我走到她面前，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明天，我會把話說清楚。」
心裡卻明白，這個家庭的問題，恐怕早已積重難返。
第二天中午，岳父岳母如約而至。徐佳面無表情地將飯菜一一端上桌，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岳母李玉華看著冷淡的女兒，有些不自在地問：「佳佳，怎麼了？不開心嗎？」
徐佳沒有回答，只是坐在了我旁邊，眼睛直視前方。
「咳，小李啊，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岳父夾了一筷子菜，試探性地問道。
我放下筷子，正色道：「爸，我想先問您一個問題。當初那兩套房子，是不是答應過給我們做婚房的？」
岳父神色略顯尷尬，「當時是說過，但那不是為了讓你安心娶佳佳嗎？再說了，你們不是自己也買了房子嗎？」
「所以您的意思是，當初的承諾只是為了讓我娶您女兒的一個幌子？」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岳母連忙打圓場：「小李，你別誤會你爸的意思。我們也是為了家裡整體考慮。小軍馬上要結婚了，他需要房子安家立業啊。」
「那我和佳佳呢？我們的需求就不重要嗎？」
徐佳突然開口：「媽，您還記得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嗎？您說那兩套房子是給我和李明的，只是暫時寫在小軍名下，等我們有了孩子就過戶給我們。」
「這...」岳母一時語塞。
「佳佳，你要理解，家裡的財產要均分。小軍是獨子，你是女兒，以後是要跟著丈夫的。」岳父的話里充滿了傳統觀念。
我深吸一口氣，「那麼，現在您是要我們夫妻倆替小軍還260萬的貸款，是這個意思嗎？」
「這不是應該的嗎？那兩套房子本來就是給你們準備的，現在小軍用來周轉一下，你們幫忙還貸款有什麼問題？」岳父理直氣壯地說。
徐佳猛地站起身，「爸！那兩套房子您們已經給了小軍，現在又要我們替他還貸款，您不覺得這太過分了嗎？」
「佳佳，你怎麼說話呢？對著父母這麼大聲？」岳母責備道。
我拉住了情緒激動的徐佳，「岳父岳母，我想我們需要冷靜地談一談。首先，那兩套房子如今已經是小軍的了，我和佳佳對此沒有異議。但請您們理解，要我們為不屬於我們的房子還貸款，這不合理。」
「李明，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們把女兒嫁給你，就是看中你懂事孝順。現在為了區區幾百萬，你就這樣對待我們？」岳父的臉色沉了下來。
「爸，不是李明的問題，是您們太偏心了！」徐佳聲音哽咽，「從小到大，家裡的一切好東西都是小軍的，我從來都是退而求其次。我忍了二十多年，現在連我和丈夫的婚房都要給他，還要我們替他還貸款，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房間裡的氣氛陡然凝固。岳母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被固執所取代。
「佳佳，你這是什麼話？我和你爸把你養這麼大，供你讀書，給你操辦婚禮，難道還虧待你了？小軍是男孩子，將來要養家餬口，當然要多給他一些支持。」
徐佳苦笑一聲，「媽，您還活在哪個年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男尊女卑？我和李明一樣要工作，一樣要養家，憑什麼我就應該得到更少？」
我看著淚流滿面的妻子，心如刀絞。我站起身，語氣堅決地說：「岳父岳母，非常抱歉，我和佳佳無法幫小軍還這筆貸款。那兩套房子既然已經是他的了，相關的責任也應該由他來承擔。」
「你！」岳父拍案而起，「李明，我看錯你了！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當初要不是我們家的兩套房子，你哪有底氣娶佳佳？」
「爸！」徐佳大聲打斷，「那兩套房子從來沒有過戶到我們名下，我們一天都沒住過！我和李明的房子是我們自己買的，每個月還著貸款！您憑什麼這麼說李明？」
岳母拉住暴怒的丈夫，「老張，你冷靜點。」轉向我們，「佳佳，小李，你們再考慮考慮吧。小軍馬上要結婚了，這筆錢對他很重要。」
「媽，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徐佳的聲音透著疲憊，「我和李明也要生活，我們還有房貸要還，還想著要孩子...」
「什麼？你們要孩子了？」岳母眼前一亮。
徐佳搖了搖頭，「還沒有，但我們計劃要了。」
「那等你們有了孩子，爺爺奶奶肯定會給孩子準備一套房子的。」岳母試圖安撫。
我和徐佳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苦澀。這樣的承諾，我們已經不再相信了。
02
飯局在一片尷尬中結束。送走岳父母后，徐佳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是這樣偏心？」
我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佳佳，別難過了。」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家裡但凡有什麼好東西，永遠都是先滿足小軍，然後才輪到我。上學時他用的是最新款的電腦，我用的是二手的；他穿的是品牌服裝，我的衣服大多是打折季買的；他過生日可以邀請十幾個同學去KTV，我過生日最多就是在家裡吃頓好的...」
徐佳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一直告訴自己，沒關係，他們是愛我的，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在他們心裡，我真的比不上小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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