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地抱住她，「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站出來的。」
「不，這不是你的錯。」徐佳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很累，真的很累。」
那天晚上，徐佳失眠了。我聽著她在黑暗中的啜泣聲，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一周里，岳父母不斷打電話來催促我們。徐佳乾脆關了手機，我則每次都以工作忙為由搪塞過去。但我知道，這樣的局面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周末，徐佳的弟弟張小軍突然來了我們家。他比徐佳小兩歲，剛剛30齣頭，穿著一身名牌，手腕上的手錶價值不菲。
「姐夫，在家呢？」小軍一副熟絡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走進來，「姐呢？」
「小軍，有什麼事嗎？」我語氣平淡地問道。
小軍在沙發上坐下，四處打量著我們的公寓，「爸媽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們不願意幫我還房貸？」
「這件事我們已經和你父母說得很清楚了。」
「姐夫，咱們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呢？」小軍笑著說，「再說了，那兩套房子本來就是爸媽給我和姐姐的，只不過現在都在我名下而已。」
徐佳從臥室走出來，冷冷地看著弟弟，「小軍，你說那兩套房子是爸媽給我們的？那為什麼全都寫在你名下？而且現在你已經抵押貸款了，這錢是用在哪裡了？」
小軍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姐，你也知道，我要結婚了嘛，彩禮、婚禮、蜜月旅行，這些都需要錢啊。再說了，我女朋友家條件不錯，我總不能太寒酸吧？」
「所以你就把我的婚房抵押了，用來討好你女朋友？」徐佳的聲音里滿是諷刺。
「什麼你的婚房？姐，那房子不是一直都在我名下嗎？」小軍的語氣裡帶著理直氣壯。
我看著徐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打斷，「小軍，事情是這樣的，我和你姐現在手頭也不寬裕，我們還有自己的房貸要還，實在沒有能力再幫你還那260萬。」
「姐夫，你就別裝了。你在國企工作，我姐是會計師，你們夫妻兩個年收入七八十萬沒問題吧？260萬分期還，對你們來說不是小意思嗎？」小軍滿臉不屑。
徐佳突然笑了，「小軍，你知道我和李明買這套房子時，爸媽給了我們多少錢嗎？一分都沒有。而你呢？光是這兩套房子，價值就超過700萬，現在你又想讓我們替你還260萬的貸款。你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嗎？」
「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小軍臉色一變，「我是爸媽唯一的兒子，將來要養老送終的還是我。他們把財產多給我一些怎麼了？」
「那好，既然你是他們唯一的兒子，那就由你來承擔這些責任好了，我和李明不會再插手。」徐佳的語氣異常堅決。
小軍臉色陰沉，「姐，你真的要為了這點錢和家裡鬧翻嗎？」
「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尊嚴。」徐佳直視著弟弟，「從小到大，我已經讓步夠多了，這次我不會再退讓。」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客氣了。」小軍站起身，「別忘了，當初爸媽給你們操辦婚禮花了多少錢？還有姐夫入職國企，誰給的關係？這些恩情你們就這麼忘了？」
我再也忍不住，「小軍，你說話注意點！我進國企是靠自己的能力，不是靠任何人的關係！至於婚禮，那是岳父岳母心甘情願為女兒辦的，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施捨？」
「呵呵，姐夫，你別裝了。我爸當時找了多少人給你說情你心裡沒數？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我爸憑什麼幫你？」
徐佳的臉色瞬間慘白，她轉向我，眼中滿是疑惑，「李明，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握住徐佳的手，「佳佳，我進國企確實有你父親介紹認識的人，但最終是通過公開招聘、筆試面試進去的，不是靠關係。」
徐佳鬆了一口氣，然後轉向弟弟，「小軍，你走吧，這件事我們不會改變主意的。」
小軍冷笑一聲，「好，很好。我會把你們的決定告訴爸媽的。姐，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樣做的後果自己考慮清楚。」
說完，他摔門而去，留下我和徐佳在客廳里沉默對視。
「李明，對不起，把你卷進我家這些破事裡。」徐佳的眼中含著淚水。
我抱住她，「傻瓜，我們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過，你真的決定不幫小軍了嗎？這可能會影響你和父母的關係。」
「我已經忍了三十年了，這次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徐佳靠在我肩上，「如果他們真的因為這件事而不認我這個女兒，那也只能說明我在他們心中的位置有多卑微。」
我輕撫著她的背，心中滿是心疼和愧疚。當初如果我早點站出來反對岳父母的做法，也許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軍離開後不到半小時，岳母的電話就打來了。徐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媽。」
電話那頭傳來岳母激動的聲音，「佳佳，你怎麼能這樣對你弟弟？他好心來找你們商量，你們竟然把他趕出去？」
「媽，我們沒有趕他。是他自己摔門離開的。」徐佳揉了揉太陽穴，「而且，關於那260萬的事情，我和李明的態度不會改變。」
「佳佳，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知道你爸為了你們付出了多少嗎？當初要不是你爸托關係，李明能進那個單位嗎？你們現在過得這麼好，難道不應該感恩圖報嗎？」
徐佳的手微微顫抖，「媽，第一，李明進單位靠的是自己的能力，雖然爸確實介紹了人，但不是走後門；第二，即使爸當時幫了忙，那也是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不是為了在將來讓我們還這種人情債的。」
「你！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小軍結婚是大事，我們家就你們倆兄妹，難道你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
「媽，如果小軍需要我幫忙布置婚禮現場，或者幫他參謀婚禮細節，我很樂意。但要我們替他還260萬的貸款，對不起，我們做不到。」
「好，好得很！我總算看清你的心了！當初把你養這麼大，供你讀書，給你嫁妝，原來是養了個白眼狼！」岳母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徐佳沉默了片刻，「媽，我不想和您吵架。這件事我和李明已經決定了，希望您能尊重我們的決定。」
「你等著，等你爸知道了這事，有你好看的！」
電話被掛斷了。徐佳癱坐在沙發上，淚水無聲地流下。我坐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
「沒事的，佳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徐佳搖了搖頭，「不會了，李明。我和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03
接下來的日子裡，徐佳的父母不斷打電話騷擾我們，甚至找來了親戚們做說客。徐佳的姑姑、舅舅都來勸說我們，說什麼"一家人不要計較這些"、"幫弟弟一把有什麼大不了"。
徐佳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每天下班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很少和我交流。我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但卻無能為力。
一個月後，小軍的婚禮如期舉行。徐佳原本不想參加，但在我的勸說下，她最終同意和我一起去，「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再怎麼樣也要去露個面。」
婚禮當天，我們來到酒店時，已經有不少親戚到場了。一進門，就聽到有人在小聲議論：
「那不是佳佳和她丈夫嗎？聽說他們不願意幫小軍還房貸呢。」
「真是不懂事，老張夫婦對他們那麼好，現在有求於他們，他們卻這樣不近人情。」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靠老張的關係，女婿能有今天嗎？」
徐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握緊她的手，低聲安慰：「別理他們，我們來是為了祝福小軍，其他的不重要。」
我們找了個角落坐下。徐佳的父母看到我們，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沒有過來打招呼。而小軍則忙著招待其他賓客，似乎故意避開我們。
婚宴開始前，岳父作為家長上台致辭。他感謝各位親朋好友的到來，然後開始誇讚小軍如何優秀，如何孝順。
「...小軍從小就懂事，知道心疼父母。他說，等他事業有成，一定會讓我和他媽媽過上好日子。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事業，我和他媽媽真的很欣慰...」
岳父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兒子的驕傲，卻隻字未提他還有個女兒。徐佳坐在位置上，眼淚無聲地流下。我知道，此刻她的心一定很痛。
致辭結束後，賓客們開始用餐。我和徐佳食不知味地吃著面前的菜肴。突然，小軍和他的新娘走到我們桌前。
「姐，姐夫，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婚禮。」小軍的態度比前段時間客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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