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頭幾年，劉雅幾乎忘記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直到半年前，林薇突然離異，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通過一次偶然的同學聚會。
那天張辰回家很晚，身上帶著酒氣，眼神閃爍。
「今天碰見林薇了，」他故作輕鬆地說，「她離婚了，狀態很不好。」
劉雅當時並未在意，甚至還安慰他：「那你多關心一下老同學也是應該的。」
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
斷供療養費的第三天，張辰晚歸的次數明顯減少。
他甚至主動推掉了幾場應酬，回家吃晚飯。
但這種改變並非出於愧疚，而是焦慮。
劉雅能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頻繁查看手機，接到電話就躲到書房。
有時深夜醒來，她發現他站在陽台抽煙，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明滅。
像一座孤島上的信號燈，向某人傳遞著她無法解讀的信息。
「媽的療養費不能再拖了。」周五晚上，他終於忍不住再次提起這個話題。
「我知道。」劉雅從書中抬起頭，「所以你想好怎麼解決了嗎？」
「公司帳上真的沒錢了？」
「有，但都是應急資金，不能動。」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那就從我的個人帳戶取。」
劉雅幾乎要笑出聲。
張辰的個人帳戶，餘額從未超過五位數。
他是個對金錢沒有概念的人，所有的收入都交給妻子打理。
這也是他們婚姻的默契——她掌經濟權，他得自由身。
「你的帳戶里只有八千多塊，」她平靜地提醒他，「不夠支付療養費的三分之一。」
張辰愣住了，顯然沒想到自己的帳戶如此單薄。
「怎麼可能？上季度的分紅不是剛下來嗎？」
「分紅用來提前償還房貸了，我跟你商量過的。」
他沉默了，確實有這麼回事。
當時他還稱讚妻子理財有方。
如今這精明的理財方式，卻成了他的絆腳石。
「那...能不能從公司預支一些？」
「可以，」劉雅合上書，「但需要正當理由，而且要在董事會上通過。你準備怎麼向其他股東解釋？」
張辰無言以對。
他是公司創始人，但經過幾輪融資，現在公司有其他小股東。
為母親支付高昂療養費，確實不是能拿到檯面上的理由。
「要不...」劉雅緩緩開口，觀察著他的表情，「你去找林薇，先把那二十三萬要回來？應急用。」
他的臉瞬間漲紅。
「那錢...她是借去救急的，現在肯定還不上。」
「你怎麼知道她還不上？你問過了？」
張辰避開她的目光：「她情況很不好，投資失敗，房子都抵押了。」
「所以你更應該抓緊要回來，免得她徹底破產，不是嗎？」
「劉雅！」他終於爆發，「你為什麼非要逼她？她已經夠慘了！」
「我逼她？」劉雅站起身，聲音依然平靜，但眼神銳利如刀，「張辰，現在是你母親等著錢治病，而你的初戀女友欠著我們二十三萬不還。你覺得是誰在逼誰？」
他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萎靡。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你更在乎她的感受，而不是媽的病，對嗎？」
「當然不是！」
「那就去要錢。」劉雅斬釘截鐵，「否則療養費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
她轉身離開客廳，留下張辰一人呆立。
在這場婚姻的博弈中，她第一次亮出了底牌。
而那二十三萬，就是王牌。
第四章 療養院的來電
斷供第十天，療養院直接打來了電話。
這次不是李護士長，而是院辦負責人。
「張先生，您母親的療養費已經逾期十天了，按照合同，我們有權暫停部分服務。」
張辰接電話時，劉雅就坐在他對面，能清晰聽到聽筒里傳出的聲音。
「我知道，請再給我幾天時間，我會解決的。」他的聲音帶著懇求。
「最晚到這周五，否則我們只能暫停理療服務，只提供基本護理。」
電話掛斷後，張辰雙手掩面，長嘆一聲。
「劉雅，我們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鬧？」她挑眉，「你認為我是在鬧脾氣？」
「難道不是嗎？因為林薇的事，你就用停媽的治療費來懲罰我？」
劉雅輕輕搖頭：「張辰，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問題在哪。」
「那你說，問題在哪？」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
「問題在於，你把我們共同奮鬥得來的財產，未經我同意，就大筆送給另一個女人。」
「那是借，不是送！」
「有借條嗎？約定了還款日期嗎？設置了利息嗎？」
張辰再次語塞。
「看，什麼都沒有。」劉雅攤手，「在法律上，這完全可以認定為贈與而非借貸。而我，作為你的配偶，有權追回這部分夫妻共同財產。」
他震驚地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妻子。
「你...你在跟我講法律？」
「當感情無法解決問題時，法律是唯一的選擇。」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扇在張辰臉上。
他猛地站起來：「好，既然你要算得這麼清楚，那我就去把錢要回來！」
「最好如此。」
張辰抓起車鑰匙，摔門而出。
引擎的咆哮聲在夜幕中漸行漸遠。
劉雅獨自坐在客廳里，感受著心跳在空蕩房間裡的迴響。
她走到窗前，望著城市的萬家燈火。
七年前，他們剛結婚時，只能租住在郊區的小公寓。
每晚，他們相擁在狹小的陽台上，指著遠處的高樓發誓，總有一天會有屬於自己的家。
如今夢想成真，心卻遠了。
兩小時後，張辰回來了。
他的臉色比離開時更加難看。
「怎麼樣？她要還錢嗎？」劉雅問。
「她說...現在沒有。」他癱坐在沙發上，「她求我們再寬限一段時間。」
「所以你的決定是？」
張辰沉默良久，最終抬起頭，眼中是破釜沉舟的決心。
「我會自己籌錢支付媽的療養費。」
劉雅微微挑眉：「怎麼籌？」
「這不用你管。」
她點點頭，不再追問。
這場博弈已進入關鍵時刻。
她斷了他的經濟來源，逼他面對現實。
而他，選擇了保護初戀，而非母親的健康。
多麼諷刺的結果。
第五章 舊情復燃的證詞
張辰開始早出晚歸。
有時回家時，身上帶著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劉雅用的那種。
她默默記錄著這一切，如同冷靜的旁觀者。
周五下午，她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劉女士嗎？我是林薇。」
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怯懦。
劉雅握緊手機，指節發白。
「有事？」
「我能和您見一面嗎？有些事情...想當面解釋。」
咖啡廳角落裡，兩個女人相對而坐。
林薇比照片上更瘦弱，眼角的細紋訴說著近年的不順，但依然能看出當年的風韻。
她點了一杯摩卡，雙手緊握杯壁，像是汲取溫暖。
「首先，我要為造成的誤會道歉。」她開口，聲音輕柔，「張辰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他看我困難，才出手相助。」
劉雅攪拌著自己的黑咖啡，不發一言。
「那二十三萬，我一定會還的，只是需要時間。」
「什麼時候還？」劉雅直截了當地問。
林薇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直接。
「我...我正在賣房子，等交易完成...」
「具體時間？」
「大概...兩個月後。」
劉雅放下咖啡勺，直視對方眼睛：「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你無法還款？」
林薇點頭，眼中泛起水光：「我知道這很過分，但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所以你就來找我丈夫求助？」
「我們只是朋友！」林薇急切地辯解，「他同情我的處境，僅此而已。」
「同情到要瞞著妻子，持續轉帳半年？」
林薇低下頭，長發垂落遮住側臉。
經典的白蓮花姿勢，劉雅心想。
「我們真的沒什麼，」她哽咽道，「他愛的人始終是你。」
「證明給我看。」
「什麼？」
劉雅向前傾身，聲音壓低但清晰：「既然你們只是朋友，那就寫一份借款協議，明確金額、利息和還款期限，並附上你的房產抵押證明。」
林薇的臉色瞬間蒼白。
「這...有必要嗎？你們是夫妻，他的錢不就是你的...」
「正因如此，我才要求正規手續。」劉雅微笑，「除非，你並不打算還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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