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有一種預感,以林強的德性,這220萬根本不夠他揮霍多久。
他今天說的話,總有一天會成為一紙空談。
我留下這段錄音,不是為了在今天去爭吵,而是為了在最關鍵的時刻,給我自己一個最有力的武器,一個能徹底堵住所有人嘴的武器。
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是因為我還對這個家,對那些所謂的親情,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我以為林強至少會要點臉,我以為爸媽至少會明點事理。
但我錯了。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我的底線,用最卑劣的手段來逼迫我。
現在,是時候了。
我找到那段錄音,把它發給了陳輝。
陳輝聽完後,眼神里閃過一絲讚許:「微微,你比我想像的更堅強,也更聰明。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外面打拚,受了無數委屈,都只能自己默默扛著。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堅定地站在我身邊,告訴我「別怕,有我」。
我點了點頭,把所有的不安和憤怒都壓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當這段錄得清清楚楚的錄音被公之於眾時,林強和我那些「親愛」的親戚們,又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嘴臉。
05
輿論的壓力越來越大,家族群里的討伐愈演愈烈,甚至有幾個遠房親戚也開始給我打電話「說教」。
我按照陳輝的建議,一概不理會,手機設置了陌生號碼攔截。
我知道,暴風雨來臨前,總是格外壓抑。
轉折點發生在一個星期後。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老家鄰居張嬸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萬分火急。
「微微啊,不好了!你快回來一趟吧!你爸媽都住院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林強又在耍什麼花招。
但張嬸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張嬸,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了?」
「哎喲,我也說不清楚。就聽你哥到處說,你爸心臟病犯了,你媽高血壓也上來了,兩個人一起被送到了縣醫院。你哥正到處借錢呢,說是要一大筆手術費,還說……還說都是因為你,把你爸媽給氣病的……」
掛了電話,我立刻給陳輝打了過去。
他聽完後,沉默了幾秒,說:「微微,你先別慌。這件事有蹊蹺。第一,叔叔阿姨的身體狀況我們之前了解過,雖然有些老毛病,但不至於突然這麼嚴重。第二,以你哥的性格,如果真到了需要大筆手術費的地步,他第一個就該給你打電話逼你拿錢,而不是到處去借錢。這更像是一場演給你看的戲。」
「那……那我該怎麼辦?」我一時沒了主意。
雖然我對他們心灰意冷,但聽到他們住院的消息,心裡還是免不了擔憂。
血緣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我們回去。但不是現在。」陳輝的聲音冷靜而有力量,「你先穩住,照常工作。我找個在縣醫院的朋友,先去核實一下情況。如果是真的,我們再商量對策;如果是假的,那我們就陪他把這場戲演到底。」
我聽從了陳輝的安排。
接下來的一天,我坐立難安,腦子裡反覆想著各種可能性。
直到第二天下午,陳輝的朋友才傳來確切消息。
我爸媽確實住院了。
但情況遠沒有林強說的那麼嚴重。
我爸只是因為情緒激動引發了心絞痛,我媽血壓也確實高了,但兩人都不需要手術,只是留院觀察幾天,輸點液,總花費加起來也不超過五千塊。
林強之所以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到處宣揚需要「一大筆手術費」,目的只有一個——把「不孝」的罪名徹底扣死在我頭上,逼我就範。
知道了真相,我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心中最後一絲擔憂和愧疚,也煙消雲散了。
當晚,林強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這一次,他的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而是充滿了刻意營造的疲憊和悲傷。
「林微,你現在滿意了?爸媽都被你氣得住進了醫院,醫生說情況很危險,隨時可能要動手術,手術費要二十萬!你到底管不管?這可是兩條人命!」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表演,沒有出聲。
見我沉默,他以為我心軟了,繼續加碼:「我知道,之前是我態度不好。但現在是救命的時候,我們先別計較那些了好不好?你先拿二十萬出來,把爸媽的命救回來再說!算我……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他甚至在電話那頭擠出了幾聲哽咽。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真相,我或許真的會被他這番聲淚俱下的表演所欺騙。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地問:「哥,你在哪個醫院?」
「縣……縣人民醫院,心內科,302病房。」他立刻報出了地址,生怕我找不到。
「好。」我說,「我現在就過去。錢,我也準備好了。」
電話那頭的林強,明顯鬆了一口氣,甚至還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竊喜:「好好好,你快來!我在這裡等你!」
掛斷電話,我看向身邊的陳輝。
他對我點了點頭:「去吧,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和陳輝連夜開車,回了老家。
當我倆提著水果籃,出現在縣醫院心內科302病房門口時,林強正翹著二郎腿在走廊里玩手機。
看到我們,他立刻收起手機,臉上堆滿了焦急,衝過來拉住我:「你總算來了!錢呢?錢帶來了嗎?」
病房裡,我爸媽躺在病床上,雖然掛著吊瓶,但氣色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糕。
看到我,他們的眼神有些躲閃,既有見到救星的期盼,又有被拆穿謊言的心虛。
我沒有理會林強,徑直走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陳輝跟在我身後。
當著林強和我爸媽的面,我向醫生詢問病情。
醫生一五一十地說明了情況,和我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沒有生命危險,無需手術,留院觀察,費用預計在五千元以內。
林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比紙還白。
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會直接去找醫生對質。
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二十萬手術費?兩條人命?哥,你的戲演得真好啊。」
周圍的病人和家屬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林強惱羞成怒,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壓低聲音嘶吼道:「林微!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跟我算帳嗎?就算不用二十萬,這幾千塊錢你總該出吧!你是不是非要看著爸媽死你才甘心!」
他以為,把事情鬧大,用孝道壓我,我就只能乖乖掏錢。
然而,他算錯了一步。
我沒有掙扎,也沒有憤怒,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對話,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那是我半年前,在家裡錄下的聲音。
「……爸,媽,你們放心!這220萬我拿著,以後你們的養老、看病、所有花銷,都由我一個人承擔!絕對不會讓小妹再掏一分錢!我林強說到做到!」
這段錄音在安靜的醫院走廊里迴蕩著,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林強的臉上。
他的手,無力地從我的衣領上滑落,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病房門口,我爸媽的表情,也瞬間凝固了。
06

錄音播放完畢,整個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圍看熱鬧的病人和家屬,臉上的表情從好奇變成了鄙夷和恍然大悟。
他們看著林強,就像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這……這是什麼?」林強的嘴唇哆嗦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麼也想不通,我當初那個逆來順受、從不敢反抗的妹妹,竟然會留著這樣一手。
「是什麼?是你當初說過的話。」我收起手機,目光冰冷地直視著他,「是你自己親口承諾,爸媽的生老病死都由你一人負責。怎麼,現在想耍賴了?」
「你……你算計我!」林強終於反應過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面目猙獰地向我撲過來,想要搶奪我的手機,「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錄音!」
陳輝一步上前,穩穩地擋在我面前,輕易地就攥住了林強的手腕。
陳輝常年健身,手上的力道遠非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林強可比。
「林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在醫院裡動手傷人,後果你承擔不起。」
「你給我滾開!這是我們的家事!」林強瘋狂地掙扎著,但陳輝的手像一把鐵鉗,讓他動彈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