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我那個表姨你通知了沒有?她最近身體不好,你得親自打電話問候問候。"
"對了,我的壽衣你準備了沒有?得買好一點的,這可是大事。"
婆婆的指令一個接一個,我像個陀螺般轉個不停。
忙完這些,我還要回自己租的房子做家務、洗衣服。
有天晚上十一點,我累得倒在床上,腰都直不起來了。
志強在旁邊玩手機,頭都不抬一下。
"志強,你就不能幫我分擔一點嗎?"我終於忍不住說道。
"我也很累啊,上了一天班了。"他依然盯著手機螢幕,"再說了,媽過壽,你作為兒媳婦,多上點心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
這三年來,我聽到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
照顧婆婆是應該的,給家裡貼錢是應該的,受委屈也是應該的。
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說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
"林醫生,有個急診病人,症狀疑似烈性傳染病,需要你馬上來醫院。"
我立刻坐起來,"好,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我快速換衣服。
"這麼晚了還要去醫院啊?"志強皺眉,"明天不是媽的生日嗎?你可不能缺席。"
"我知道,我會儘快處理完的。"我說著,已經衝出了門。
到醫院時,已經是凌晨十二點。
急診室里,一個中年男人躺在隔離病床上,高燒40度,呼吸困難,皮膚上出現了可疑的出血點。
我仔細檢查了他的症狀,又調出了他最近的出境記錄。
果然,他三天前剛從西非回國。
"立即按照烈性傳染病隔離程序處理,上報疾控中心。"我下達了指令。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和同事們忙碌不停,采血化驗、影像檢查、病史調查。
直到早上七點,初步結果出來了,是疑似伊波拉病毒感染。
雖然最後確診需要送到上級實驗室,但所有的防護措施必須立即到位。
我脫下厚重的防護服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看看手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志強和婆婆打來的。
我撥通了志強的電話。
"你死哪去了!媽的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在哪?"志強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
"我在醫院,昨晚接到一個疑似烈性傳染病的病人,一直忙到現在。"我疲憊地說,"你們先開始吧,我馬上趕過去。"
"林薇,你是不是故意的?媽七十大壽,你居然缺席!"
"我沒有故意,這是緊急情況..."
"什麼緊急情況能比媽的生日重要?你就是不把我們家放在心上!"
志強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裡。
我深吸一口氣,"我馬上趕過去,你跟媽解釋一下。"
掛了電話,我快速洗了個澡,換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打車趕往酒店。
路上,我接到了疾控中心主任的電話。
"林醫生,這次處理得很好,初步報告顯示確實是伊波拉病毒感染,幸好發現及時,沒有造成大範圍傳播。"
"謝謝主任,這是我應該做的。"
"對了,世界衛生組織最近在招募駐非洲的傳染病防控專家,我看你的資歷很適合,要不要我推薦你?"
我愣了一下,"這個...我需要考慮一下。"
"好,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好好想想。"
掛了電話,我的心裡湧起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出國工作,這對我來說是個多麼遙遠的夢想。
可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面前。
我到酒店時,壽宴已經開始了半個小時。
走進宴會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婆婆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
"媽,對不起,我來晚了。"我走過去,誠懇地說道,"昨晚醫院有緊急情況,一個疑似烈性傳染病的病人..."
"行了行了,別解釋了。"婆婆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坐下吧,別讓大家等著。"
我咬了咬嘴唇,坐到了志強旁邊。
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臉上寫滿了不滿。
宴會繼續進行,親戚們紛紛上前敬酒祝賀。
我勉強撐起笑容,應付著這一切。
就在這時,婆婆站了起來,拿起了話筒。
"今天,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七十大壽。"婆婆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廳,"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有兩個好兒子。"
說到這裡,她看向了志強和建國。
"老大志強,老實本分,娶了個醫生媳婦,也算有出息了。"
我聽到這話,心裡一陣苦澀。
什麼叫"也算有出息"?好像我嫁給志強是高攀了一樣。
"老二建國,雖然現在還沒成家,但媽相信,我這個兒子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
婆婆說著,眼眶濕潤了。
"今天,我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她從包里拿出了兩本紅色的房產證,舉在手中。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是我手裡的兩套房子,一套是老房子,一套是前年買的新房。"婆婆深吸一口氣,"我想了很久,決定把這兩套房子都留給建國。"
03
婆婆的話音剛落,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兩本紅色的房產證上,有驚訝,有羨慕,也有幸災樂禍。
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僵住了。
兩套房子,全部給建國?
那套老房子,是公公去世前留下的,按理說應該由兩個兒子平分。
而那套新房,雖然是婆婆用自己的退休金付的首付,但這三年的月供,幾乎都是我和志強在還。
每個月五千塊的房貸,我們咬著牙堅持了三年,一共還了十八萬。
現在,婆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這一切都給了建國。
"媽..."志強也震驚了,聲音有些顫抖,"這..."
"志強啊,你別多想。"婆婆立刻打斷了他,"你已經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媽不用操心了。可你弟弟還沒成家,將來結婚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媽得給他留點底。"
再說了,這兩套房子我都留給了建國,將來我老了,就由建國來養老送終,不給你們添麻煩。"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可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這分明就是偏心到了極點。
我看向志強,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句話。
可他只是低著頭,握著酒杯的手在微微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這兩套房子,大哥也有份的吧?"倒是建國的一個表哥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這樣分配,是不是有點..."
"有什麼不對的?"婆婆立刻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房子,我想給誰就給誰,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那人訕訕地閉上了嘴。
建國坐在旁邊,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他接過房產證,翻看了一下,"媽,你放心,這兩套房子我會好好保管的,將來肯定好好孝敬您。"
"我就知道我兒子最孝順。"婆婆欣慰地拍著他的手。
我的手緊緊攥著裙子,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
三年的時間,三年的付出,三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我陪婆婆看病,我照顧婆婆住院,我出錢出力,到頭來卻連個房子的名字都沒有。
而建國,什麼都沒做,卻坐享其成。
"好了好了,大家繼續吃菜,不要光顧著聊天。"婆婆招呼著大家,仿佛剛才宣布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宴會繼續進行,可我已經什麼也吃不下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疼得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我和志強開車回家。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我終於忍不住了,"志強,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說什麼?"他靠在沙發上,疲憊地說,"媽都決定了,我能說什麼?"
**"那可是兩套房子!其中一套還是我們幫著還月供的!"**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全給建國?"
"媽說了,建國還沒成家,需要房子。"志強依然語氣平淡,"我們已經成家了,沒必要跟弟弟爭這些。"
"沒必要?"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為那套新房還了三年月供,十八萬塊就這麼不算數了?"
"那是我們孝敬媽的,怎麼能算帳呢?"
"孝敬?"我冷笑一聲,"那建國呢?他孝敬過什麼?他除了伸手要錢,還做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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