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地上被摔得沾滿泥土的臘肉,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心寒。
這個家,真的還值得我繼續付出嗎?
03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腦海里反覆回放著白天發生的事。
李明在一旁呼呼大睡,對我的情緒毫不在意。
我突然想起了父母。
父親是縣城一家國企的總工程師,母親是中學教師,家境殷實。
當初我要嫁給李明,父母是反對的。
"曉雨,李家條件太差了,你嫁過去會吃苦的。"母親勸我。
"而且李家那個婆婆,我打聽過了,在村裡口碑不好,重男輕女,對兒媳婦刻薄得很。"父親補充道。
但那時候的我,正處在熱戀中,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爸媽,你們放心,李明對我很好,我們會幸福的。"
父母拗不過我,只能同意了這門婚事。
婚禮前,父親把我叫到書房,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囡囡,這卡里有三十萬,是爸媽給你的嫁妝。"
"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記住,無論什麼時候,家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父親說這話時,眼眶是紅的,我知道他捨不得我。
我接過銀行卡,鄭重地點點頭。
"爸,我知道了,我會好好過日子的。"
可我沒想到,這張銀行卡會成為我在李家立足的底氣。
嫁到李家後,我把銀行卡藏在了自己的衣櫃里,從來沒動過。
不是因為捨不得,是因為我想證明,即使不靠娘家,我也能過好日子。
這五年來,我兢兢業業地經營這個家。
用自己的工資補貼家用,照顧公公,對婆婆百依百順。
可換來的,卻是越來越過分的索取和刁難。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做早飯。
婆婆和李明仿佛昨天什麼都沒發生,該吃吃該喝喝。
只有公公,用渾濁的眼神看著我,欲言又止。
"曉雨,昨天的事,你別往心裡去。"公公虛弱地說。
"爸,我沒事。"我勉強笑了笑。
"你媽就那脾氣,嘴上不饒人,心裡還是疼你的。"
我沒有接話,因為我知道,公公這是在替婆婆打圓場。
吃過早飯,我去服裝廠上班。
在廠里,我的工作是質檢員,負責檢查成衣的質量。
同事張姐是個熱心腸,看我一臉憔悴,關心地問:
"曉雨,你怎麼了?看起來很不開心。"
我猶豫了一下,把昨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什麼?你小姑子把你腌的臘肉拿走了十五斤?你婆婆還幫著她說話?"
張姐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這婆婆也太偏心了!你們做兒媳婦的,就該受這份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苦笑。
"曉雨,你太老實了!這種事就該據理力爭,不能一味退讓!"
"可是,她是我婆婆..."
"婆婆怎麼了?婆婆就能為所欲為?你也是人,也有尊嚴!"
張姐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是啊,我也是人,我也有尊嚴。
憑什麼要一味地忍讓和退步?
下班後,我回到家,發現小姑子李雯又來了。
這次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她的婆婆張阿姨。
"曉雨嫂子,真是麻煩你了,小雯說你家腌的臘肉特別好吃,我特意來嘗嘗。"張阿姨笑眯眯地說。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李雯就開口了。
"嫂子,我媽想學學你腌臘肉的方法,你教教她唄。"
"你自己不會嗎?"我冷冷地問。
"我哪會啊,這種事還是嫂子在行。"李雯裝出一副很謙虛的樣子。
婆婆在一旁趕緊招呼張阿姨坐下。
"親家,曉雨這孩子就是嘴上不饒人,其實心地很好的。"
"是是是,小雯經常說嫂子賢惠能幹。"張阿姨客氣地說。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李雯在外人面前說我好,可背地裡卻處處算計我。
而婆婆,明明知道昨天的事讓我受了多大委屈,卻還要我繼續配合演戲。
"不好意思,臘肉已經被拿走了,家裡沒有了。"我平靜地說。
"哎呀,怎麼會沒有呢?院子裡不是還掛著嗎?"李雯指著外面說。
我走到院子一看,原來李雯把昨天扔在地上的那兩條臘肉,又重新掛了上去。
"這些是留給家裡過年吃的,不能再拿了。"我堅定地說。
"嫂子,你怎麼這樣啊?我媽都來了,你連點面子都不給?"李雯的臉色變了。
"小雯說得對,曉雨,你這樣太不像話了!"婆婆也沉下臉來。
"媽,昨天的臘肉已經被拿走了十五斤,剩下的這點,真的不能再給了。"
"你!"婆婆氣得站起來,"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親家,算了算了,我們不拿了。"張阿姨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
"小雯,我們走吧,別在這裡惹人家不高興。"
李雯不甘心,但也只能跟著婆婆離開。
臨走前,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林曉雨,你給我等著!"
等她們走後,婆婆立刻開始數落我。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當著親家的面,讓我們李家丟盡了臉!"
"媽,不是我不給,是真的沒有了。"
"沒有?那院子裡掛的是什麼?"
"那是留給家裡過年吃的最後一點了,爸身體不好,需要補補。"
"你少拿你爸說事!你爸身體不好,就不能讓小雯一點?"
"媽,您這是什麼邏輯?小雯已經拿走了十五斤,難道還不夠嗎?"
"夠什麼夠?她婆家那麼多人,十五斤臘肉能吃幾天?"
我終於忍不住了,提高了聲音。
"那我們家就不是人?我辛辛苦苦腌的臘肉,憑什麼全給她?"
"你反了你了!"婆婆氣得渾身發抖,"你信不信我讓李明休了你?"
"媽,您別這樣..."李明終於開口勸架。
"你還有臉叫我媽?娶了這麼個媳婦,讓我們李家的臉都丟盡了!"
婆婆說完,氣呼呼地回了房間,重重地摔上了門。
我站在那裡,心如死灰。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這個家裡,我永遠只是一個外人。
無論我多麼努力,多麼付出,在婆婆眼裡,我永遠比不上她的寶貝女兒。
04
那天晚上,李明主動來找我談話。
"曉雨,你今天確實做得有點過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字字句句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我過了?"我冷笑,"你告訴我,我哪裡過了?"
"你不應該當著小雯婆婆的面拒絕,這讓我媽很沒面子。"
"那我的面子呢?我的感受呢?"
"曉雨,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小雯是我妹妹,你讓著她一點怎麼了?"
"讓著她?我讓了五年了!從我嫁進來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讓!"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知道嗎,這五年里,小雯從我這裡拿走了多少東西?"
"我買的化妝品,她看上了就拿走。"
"我穿的衣服,她說好看就要走。"
"甚至我娘家給我買的金項鍊,她也'借'去戴,到現在都沒還!"
"我從來沒有計較過,因為我覺得,她是你妹妹,讓著她是應該的。"
"可這次不一樣,李明,那是我花了六百塊錢,腌了半個月的臘肉!"
"她憑什麼拿走十五斤?憑什麼?"
李明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曉雨,小雯在婆家過得也不容易。"
"她婆家窮,公婆又重男輕女,生了兩個兒子後,現在又懷上了。"
"她跟我抱怨過,說婆家從來不給她買新衣服,每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花。"
"所以,她才經常回娘家拿東西,不是她貪心,是她真的需要。"
聽完李明的話,我呆住了。
原來,在丈夫眼裡,我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的。
而小姑子的索取,卻是情有可原的。
"李明,你知道我每個月掙多少錢嗎?"我平靜地問。
"三千塊啊,怎麼了?"
"這三千塊,我每個月交給媽兩千塊做生活費,剩下的一千塊,要買我自己的日用品,還要孝敬我爸媽。"
"你知道我這幾年給娘家寄過多少錢嗎?"
"一分都沒有。"
"因為我知道,咱們家困難,我不能給娘家增添負擔。"
"可我的娘家,每次過年過節,都會給我們家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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