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淚流滿面。
老太太說得沒錯。
從那天起，我開始悄悄攢私房錢。
每個月工資到帳，我先轉一部分到秘密帳戶，剩下的才交生活費。
我要給自己留條退路。
07
婚後第三年，錢的問題終於浮上水面。
有天深夜，我發現趙建國給周心怡轉了4萬塊。
我問他：「這錢是做什麼的？」
他支支吾吾：「心怡說晨晨要報培訓班，物理和化學。」
我是老師，最清楚培訓班的行情：「兩科培訓，4萬？一學期還是一年？」
「一學期。」
我沒再追問。
4萬一學期，這價格雖然有，但那是一對一的高端課程。
兩周後，我在超市偶遇趙晨晨。
我主動打招呼：「晨晨，最近學習怎麼樣？」
趙晨晨低著頭：「還可以。」
我試探著問：「聽你爸說你報了培訓班？物理和化學？辛不辛苦？」
趙晨晨抬起頭，一臉迷茫：「什麼培訓班？我沒報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維持微笑：「哦，可能你爸記混了。」
「嗯，我媽確實讓我報，但我嫌累就拒絕了。」
回家後，我質問趙建國：「晨晨的培訓班，她說她沒上？」
趙建國臉色瞬間鐵青：「她...她可能忘了吧。」
「忘了？」我冷笑，「4萬塊的培訓班，能忘了？」
趙建國低下頭：「可能...可能是心怡拿去應急了。」
「應急什麼？」
「我...我也說不清。」
我盯著他：「趙建國，那是4萬塊，不是400塊。你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給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曉雪，心怡一個人帶孩子真的不容易。她開口了，我總不能袖手旁觀。」
我深吸一口氣：「行，我明白了。」
那晚，我在筆記本上又添了一筆：9月20日，轉帳周心怡4萬元，備註培訓班。實際用途成謎。
08
婚後第四年，趙建國說要給自己置輛車。
「曉雪，我天天開工程車，自己沒個代步工具挺不方便的。我想買輛車，你覺得行嗎？」
我點頭：「行啊，買吧。」
「我看中了一輛，10萬出頭，從咱們共同帳戶拿行嗎？」
「可以。」
一周後，錢轉出去了。
我以為趙建國會開著新車回來，結果他還是擠公交。
我問：「車呢？」
「還在走手續，過幾天就能提。」
半個月過去了，趙建國依然沒開車回來。
我正疑惑，刷朋友圈時看到了周心怡的動態：「新座駕到手，紅色小轎車，愛不釋手！感謝某人的大方支持。」
配圖是一輛嶄新的紅色轎車，車牌號清晰可辨。
我截圖發給趙建國：「這是你的新車？」
過了半小時，他才回：「曉雪，你聽我說明...」
「你說。」
「心怡沒車，接送晨晨很不方便。我就把車暫時給她用了，反正我也不急著開。」
我看著手機螢幕，笑了。
「趙建國，你騙我？」
「我不是騙！我是擔心你不高興！」
「不高興什麼？不高興你花咱們的錢給前妻買車？」
「曉雪，我...」
我打斷他：「你繼續，我看你還能瞞我多久。」
那晚，趙建國回來得很晚。
他想解釋，我卻懶得聽。
我只是淡淡地說：「趙建國，我都記著呢。」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筆記本上，我記下第三筆：11月15日，轉帳10萬元購車。車輛登記周心怡名下。
09
婚後第五年，也就是今年夏天，趙建國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那晚，他欲言又止地坐在我旁邊。
我在批改試卷，他在玩手機，但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偷瞄我。
「曉雪...」他終於開口。
我放下筆：「怎麼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說。」
他咽了口唾沫：「晨晨明年要中考了，心怡想給她買套學區房，讓她能上個好高中。」
我心裡冷笑，面上不動聲色：「買房？」
「嗯，首付還差點兒，想問咱們能不能幫幫忙。」
「差多少？」
「22萬。」
我手裡的筆掉在了桌上。
22萬，那是我和趙建國婚後六年攢下的全部家底。
我每個月工資一萬二，除去日常開銷，能存下來的不過四五千。
這22萬里，有我一分一分積攢的血汗錢。
「22萬...」我重複了一遍，「不是小數。」
趙建國立刻說：「我知道！但你放心，房產證會寫晨晨的名字，算是咱們給孩子的保障。以後她成家了，這房子也算是咱們長輩的心意。」
我沉默了很久：「我想想。」
「好好，你慢慢想。」他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
那晚，我徹夜未眠。
22萬給出去，我們的積蓄就清零了。
而那套房，產權是趙晨晨的，跟我半毛錢關係沒有。
可如果我不同意，趙建國會怎麼看我？
婆婆會怎麼看我？
他們會不會說我自私、小氣、不顧孩子？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沒合眼。
10
第二天，王素琴突然登門。
她一進門就說：「曉雪啊，建國跟我說了學區房的事兒。」
我正在廚房做飯，手裡的鍋鏟頓住。
王素琴在客廳坐下：「你看，晨晨是咱趙家的根，建國的親骨肉。這孩子成績好，將來肯定有出息。咱們做長輩的，總要為孩子著想著想。」
我把火關小，轉身看她：「媽，那可是22萬。」
「我知道是22萬！」王素琴聲音陡然提高，「曉雪，你這是啥意思？嫌錢多？」
「我不是嫌錢多，我只是覺得這麼大的事兒應該慎重。」
王素琴站起來：「慎重啥？晨晨將來有出息了，還能虧待你？再說了，這房子寫的是孩子名字，又不是給心怡的。」
我平靜地看著她：「媽，22萬是我和建國六年的積蓄，一旦給出去，我們就一無所有了。」
「一無所有咋了？你們還年輕，以後慢慢攢唄！」王素琴臉色越來越難看，「林曉雪，你就是小氣！建國眼瞎了，娶了你這麼個自私的女人！」
她說完，甩手走了。
我站在廚房，鍋里的菜糊了，冒出黑煙。
我關了火，慢慢蹲下來，抱住膝蓋。
自私？
我自私嗎？
11
從那天起，趙建國開始跟我冷戰。
他回家不說話，吃完飯就進臥室。
我試圖和他溝通，他總是一副冷臉。
「建國，咱們聊聊吧。」
「聊啥？你不就是捨不得給錢嗎？」
「我不是捨不得，我只是覺得應該好好考慮。」
趙建國冷笑：「考慮啥？晨晨是我女兒！這房子也是給她的！關你啥事？」
我愣住：「關我啥事？」
「對啊，反正你又不是她媽。」
這句話像刀子扎進我心裡。
我深吸一口氣：「趙建國，那22萬里，有一半是我的錢。」
「我知道！但那也是給孩子的！你咋這麼自私？」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行，我自私。那你找不自私的人幫吧。」
我轉身走進臥室，反鎖了門。
那晚，我聽到趙建國在客廳打電話。
「心怡，曉雪不同意...我也沒轍...我再想想辦法...」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愧疚。
我靠在門上，淚流滿面。
12
冷戰持續了十天。
這十天裡，趙建國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他回來得越來越晚，有時甚至不回家。
我知道他去了周心怡那裡。
李敏打電話來:「曉雪，你還好嗎？」
「不好。」我的聲音很平靜。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李敏嘆氣：「曉雪，這個男人配不上你這樣委屈自己。」
「我知道。」
「那你還...」
「李敏，我在等。」
「等什麼？」
「等他自己露餡。」我看著窗外的夜色，「只有等他自己把事情做絕了，我才能走得心安理得。」
李敏沉默了很久：「你辛苦了。」
「沒事，習慣了。」
掛了電話，我打開筆記本，翻看這幾年記錄的流水帳。
6萬，4萬，10萬...一筆一筆，清清楚楚。
我在最後一頁寫下：等待22萬。
13
十天後，我妥協了。
不是我真的甘心，而是我疲憊了。
我不想再冷戰，不想再看趙建國那張冰冷的臉，不想再聽王素琴在電話里罵我自私。
那晚，我對趙建國說：「錢我同意出。」
趙建國愣了一下，隨即大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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