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裡轟的一聲。
聯名帳戶。
男人。
學區房。
這些碎片拼湊起來,指向一個我從未設想過的真相。
「你是說...」
「我懷疑周心怡早就有新歡了。」李敏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這個男人,很可能就是那套房子的真正受益人。」
我靠在電梯門框上,感覺天旋地轉。
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
為什麼周心怡總是那麼理直氣壯地要錢。
為什麼房產證上寫的是她的名字。
為什麼她裝修新房時那麼急迫。
因為她根本不是為了女兒,她是為了她的新男人。
而趙建國,只是個傻子。
一個被玩弄了六年的傻子。
「曉雪,你還在嗎?」李敏的聲音傳來。
「在。」我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幫我查一下,這個馬建偉和周心怡是什麼關係。另外,再查查趙晨晨的學籍信息。」
「學籍?你懷疑...」
「我懷疑很多東西。」我打斷她,「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我轉身走回急診室。
門被我推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過來。
趙建國已經被轉移到病床上,插著各種管子,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王素琴撲過來:「曉雪,你回來了!你是不是想通了?」
我沒理她,徑直走到病床邊。
俯下身,我在趙建國耳邊輕聲說:「我有個問題問你。」
他艱難地點點頭。
「周心怡,有新男人嗎?」
趙建國的眼睛瞬間瞪大,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樣僵住。
這個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直起身,冷笑出聲。
「看來你知道。」
趙建國拚命搖頭,想說什麼,卻因為呼吸困難說不出來。
「別費勁了。」我拿出手機,調出李敏發來的照片,「馬建偉,認識嗎?」
照片上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長相普通,但氣質精明。
趙建國看到照片,整個人崩潰了。
他撕扯著氧氣面罩,喘著粗氣,眼淚止不住地流。
「曉...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把手機收起來,「你不知道她有新歡?不知道那22萬是給她和新男人買的愛巢?還是不知道,你這六年轉給她的錢,全都進了別的男人口袋?」
病房裡鴉雀無聲。
工友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王素琴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
趙晨晨呆立在原地,手機從手中滑落。
「我...真的...不知道...」趙建國每說一個字,都要喘一口氣,「我以為...她只是...需要幫助...」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需要幫助?趙建國,你真是太天真了。她需要的不是幫助,是提款機。而你,就是那台最好用的提款機。」
我轉身看向王素琴:「媽,您還記得嗎?三年前,您說周心怡跟您抱怨,說日子過得緊巴,想讓建國多幫襯點。」
王素琴哆嗦著嘴唇:「我...我記得...」
「可那時候,馬建偉的公司剛成立。」我冷冷地說,「啟動資金,猜猜從哪來的?」
王素琴張大嘴巴。
「還有那輛紅色轎車,」我繼續說,「車主雖然是周心怡,但是車輛保險的受益人,是馬建偉。」
「至於那套學區房,」我看向趙晨晨,「晨晨,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趙晨晨小聲說。
「十五歲,初三。按理說明年中考,確實該買學區房了。」我點點頭,「可是你知道嗎?那套房子所在的學區,對應的高中,並不是什麼名校。反而是另一個區的房子,對應的高中才是重點。」
「你媽媽,為什麼不在那個區買房?」
趙晨晨愣住了。
我沒等她回答,繼續說:「因為那套房子的位置,離馬建偉的公司只有500米。每天上下班,走路就能到。多方便啊。」
趙晨晨的臉色變得慘白。
「你騙人!」她尖叫,「我媽不是那種人!」
「是不是,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我拿出手機,撥通周心怡的號碼,開了免提。
電話響了很久,終於接通。
「喂?」周心怡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
我正要說話,背景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心怡,酒醒了沒?咱們該走了。」
周心怡匆忙說:「等會兒!」
然後對著電話:「林曉雪,你還想怎麼樣?我說了沒錢就是沒錢!」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趙建國,聲音平靜得可怕:「周心怡,剛才跟你說話的,是誰?」
「關你什麼事?」
「馬建偉吧?」我淡淡地說出這個名字。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幾秒後,周心怡的聲音變得尖銳:「你查我?」
「對,我查你。」我冷笑,「而且我查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比如,你和馬建偉的聯名帳戶。比如,那套學區房真正的用途。再比如——」
我停頓了一下,看向趙晨晨:「晨晨是不是趙建國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一出,整個病房像被凍結了。
趙建國瞪大眼睛,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王素琴渾身顫抖。
趙晨晨臉色煞白如紙。
電話那頭,周心怡沉默了很久,然後冷笑出聲:「林曉雪,你真夠狠的。」
「跟你比起來,我差遠了。」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周心怡,遊戲該結束了。趙建國現在在醫院,生死未卜。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就把這些年騙他的錢還回來。」
「還錢?」周心怡大笑,「憑什麼?那是他自願給的!」
「自願?」我冷冷地說,「好,那我現在就去法院起訴你詐騙。我手裡有你和馬建偉的聯名帳戶信息,有房產證,有所有的轉帳記錄。你覺得法院會怎麼判?」
周心怡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盯著手機螢幕,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另外,關於晨晨的親子關係,我也會申請鑑定。如果結果證明她不是趙建國的女兒,那這些年的撫養費,你一分都要吐出來。」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周心怡咬牙切齒地說:「林曉雪,你會後悔的。」
「我後悔的事多了,不差這一件。」我冷笑,「三天之內,22萬打回來。否則,法庭見。」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
趙建國躺在病床上,淚流滿面。
他張著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醫療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生衝進來:「病人情緒激動,血壓升高!立刻注射鎮靜劑!」
護士匆忙拿來藥物。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
趙晨晨突然衝過來,抓住我的衣服:「你胡說!你胡說!我爸就是我的親爸!」
我低頭看著她,眼神冰冷:「是不是,做個鑑定不就知道了?」
「我不做!我不做!」趙晨晨崩潰地尖叫。
王素琴也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這怎麼可能...心怡不是那種人...」
「媽。」我打斷她,「您覺得周心怡是什麼人?」
王素琴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李敏。
「曉雪,查到了。」李敏的聲音很凝重,「趙晨晨的出生日期,和趙建國與周心怡的結婚日期...對不上。」
我閉上眼睛。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結果,心裡還是一陣刺痛。
不是為了我自己。
是為了病床上那個傻子。
他為了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傾家蕩產。
他為了一個騙子前妻,放棄了現任妻子。
他這些年的付出,全都是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還有,」李敏繼續說,「馬建偉和周心怡,早在八年前就認識了。那時候趙建國還在婚姻里。」
我睜開眼睛,看向病床上的趙建國。
他也在看著我。
眼神里,是絕望、懊悔、痛苦,還有無盡的哀求。
我慢慢走到他身邊,俯下身。
「趙建國,」我輕聲說,每個字都像刀子,「現在,你還覺得我自私嗎?」
他拚命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你還覺得,我不理解你對女兒的父愛嗎?」
他繼續搖頭,嘴唇哆嗦著。
「你還覺得,周心怡值得你傾家蕩產去幫嗎?」
他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直起身,聲音平靜得可怕:「醫生,押金我來交。」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素琴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曉雪...」
「別誤會。」我看向她,「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我自己。」
「如果他就這麼死了,那我這六年的委屈,找誰算帳?」
我走到收費窗口,刷卡交了三萬塊。
回到病房時,趙建國已經被推進了ICU。
醫生說,情況危急,但暫時穩定了。
王素琴抓住我的手:「曉雪,謝謝你,謝謝你...」
我甩開她的手:「別謝我。等他好了,咱們法庭上見。」
「什麼?」王素琴愣住了。
「離婚協議,一個字都不會改。」我冷冷地說,「另外,這六年他給周心怡的錢,我會一分不少地追回來。房子、車子,包括那22萬,全都要還。」
「可是...可是那是給孩子的...」王素琴下意識地說。
「孩子?」我冷笑,「哪個孩子?那個可能不是他親生的孩子?」
王素琴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沒再理她,轉身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大門,夜風吹在臉上,冰冷刺骨。
我站在路邊,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通:「喂?」
「林曉雪?」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來,「我是馬建偉。」
我握緊手機:「有事?」
「心怡讓我給你打電話。」馬建偉的聲音很平靜,「錢的事,能不能商量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的。」我冷冷地說,「三天之內,22萬打回來。否則法庭見。」
「林女士,何必呢?」馬建偉嘆了口氣,「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你現在這樣做,對誰都沒好處。」
「是嗎?」我冷笑,「那我倒想知道,我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壞處?」
馬建偉沉默了幾秒,聲音變得陰沉:「林女士,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查得太清楚比較好。」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忠告。」馬建偉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現在逼得太緊,萬一出了什麼事,對你也不好。」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意味。
但我不怕。
「馬建偉,」我一字一句地說,「我錄音了。你剛才說的話,已經足夠構成威脅罪。如果我出了任何事,警察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另外,」我繼續說,「我已經把所有證據都備份了,包括你和周心怡的聯名帳戶信息,包括那套房子的產權證明,包括這些年所有的轉帳記錄。這些材料,我給我朋友一份,給我律師一份,還上傳到了雲端。」
「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這些材料立刻就會出現在警察局。」
馬建偉沉默了很久,最後冷笑一聲:「行,林女士有種。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威脅我?
他還不夠格。
26
接下來的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三天。
趙建國還在ICU,生死未卜。
周心怡那邊毫無動靜,別說還錢了,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
王素琴倒是天天給我打電話,哭著求我放過趙建國。
我全都掛斷了。
李敏勸我:「曉雪,要不算了吧。人已經這樣了,你又何必...」
「不行。」我搖頭,「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打斷她,「李敏,這六年,我過得有多憋屈,你是知道的。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這口氣,我怎麼可能放棄?」
李敏嘆了口氣:「你決定就好。但是曉雪,你要小心那個馬建偉。這種人,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我知道。」我點點頭,「我已經報警了,把他威脅我的錄音交給了警察。」
「那就好。」李敏鬆了口氣。
第三天晚上,我正在家裡整理材料,準備第二天去法院起訴。
門鈴突然響了。
我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是趙建國。
我愣了一下,打開門。
趙建國瘦了一大圈,臉色蠟黃,眼眶深陷。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來了?」我問。
「我...」他聲音沙啞,「我想見你。」
「有事?」
「曉雪,」他突然跪了下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原諒我。」
我後退一步,冷冷地看著他:「起來。」
「我不起。」他死死抓住我的褲腿,「曉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這些年,我糊塗,我混蛋,我該死。但是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冷笑,「你還想要什麼機會?」
「我會把錢要回來,全都要回來。」他抬起頭,眼淚直流,「車子、房子,還有這些年給她的錢,我全都要回來。然後全部給你,一分都不留。」
「然後呢?」我面無表情,「然後你覺得我們就能重新開始?」
「不...不是...」他搖頭,「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我只是想...想補償你。」
「補償?」我蹲下來,與他對視,「趙建國,你拿什麼補償我?拿那些錢嗎?」
他點頭。
我笑了:「那些錢,本來就是我的。你拿我自己的錢來補償我,你覺得合適嗎?」
他愣住了。
「還有,」我繼續說,「你知道這六年,我失去了什麼嗎?」
他搖頭。
「我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安全感,失去了對婚姻的期待。」我一字一句地說,「我本來以為,找到你,就能有個完整的家。結果呢?我只是給你當了六年的保姆,六年的提款機。」
「而你呢?你心裡有的,只有你的前妻,你的女兒——哦不,是別人的女兒。」
趙建國渾身顫抖。
「趙建國,你告訴我,」我盯著他的眼睛,「這六年,你有哪一天,真正把我當成你的妻子?」
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沒有。」我替他回答,「在你心裡,我永遠排在第三位。第一是周心怡,第二是趙晨晨,第三才是我。不,也許連第三都排不上,因為你還有你媽。」
「曉雪...」
「夠了。」我站起身,「趙建國,這婚,我離定了。你同不同意,我都會離。」
他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你真的想補償我,」我轉身走進屋裡,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把這個簽了。」
他顫抖著拿起文件。
是離婚協議。
上面寫著:房子歸林曉雪,車子歸林曉雪,存款歸林曉雪。趙建國凈身出戶。
「這...」他抬起頭看我。
「簽不簽,你自己決定。」我冷冷地說,「如果不簽,那就法庭上見。到時候,我會把所有的證據都提交上去。包括你這些年給周心怡轉帳的記錄,包括她和馬建偉的關係,包括趙晨晨可能不是你親生女兒的事實。」
「那些東西一旦公開,你覺得你會落個什麼下場?」
趙建國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低下頭,看著手裡的離婚協議,手指顫抖得拿不穩紙。
良久,他拿起筆,顫抖著在簽字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筆一划,都像在割他的肉。
簽完字,他把協議遞給我,聲音沙啞:「曉雪,對不起。」
我接過協議,看都沒看他一眼:「你走吧。」
他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曉雪,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恨我嗎?」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良久,我淡淡地說:「我不恨你。」
趙建國眼睛一亮。
「因為,」我繼續說,「你不值得我恨。」
這句話,比任何指責都更傷人。
趙建國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
我關上門,將他隔絕在外。
透過門板,我聽到他壓抑的哭聲。
我靠在門上,閉上眼睛。
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不是為了他。
是為了那個曾經相信愛情、相信婚姻的自己。
27
一周後,離婚證辦下來了。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手裡那本紅色的小本子。
六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
李敏開車來接我:「曉雪,去哪?」
「去律師事務所。」我上了車,「該起訴周心怡了。」
「你真要告她?」
「當然。」我冷笑,「22萬,一分都不能少。」
律師事務所里,律師仔細看了我準備的材料。
「林女士,你這些證據很充分。」律師說,「不過有一點,對方可能會辯稱這些錢是贈與,很難追回。」
「那怎麼辦?」
「我建議,」律師推了推眼鏡,「我們不要以債務糾紛起訴,而是以詐騙罪報案。」
我愣住了:「詐騙罪?」
「對。」律師點頭,「根據你提供的證據,周心怡在明知房產會寫在自己名下的情況下,仍以'為孩子買學區房'為由騙取錢財。而且,她和馬建偉存在不正當關係,這筆錢很可能被用於其他用途。這已經構成詐騙了。」
我沉默了幾秒:「如果詐騙罪成立,她會怎麼樣?」
「22萬,數額巨大。」律師說,「至少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三年。
我想像著周心怡坐牢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快意。
「好,就按你說的辦。」
律師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材料,明天就可以報案。」
走出律師事務所,我接到了王素琴的電話。
「曉雪,你還要告心怡?」她的聲音顫抖,「你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媽,不是我絕,是她該付出代價。」
「可是她要是進去了,晨晨怎麼辦?」王素琴哭著說,「那孩子才十五歲啊!」
「那孩子,是不是建國的親生女兒,還不一定呢。」我冷冷地說。
「可...可就算不是,她也是無辜的...」
「媽。」我打斷她,「當初你罵我自私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也是無辜的?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六年,換來的是什麼?是欺騙,是背叛,是被當成傻子一樣耍。」
「現在出事了,你就想起來求我了?」
「曉雪...」
「媽,這事沒得商量。」我說完,掛斷了電話。
手機立刻又響了。
這次是趙晨晨。
我接通,還沒說話,就聽到她哭著說:「林阿姨,求你放過我媽...」
「別叫我阿姨。」
「林...林女士...」趙晨晨改口,哭得更凶了,「求你了,我媽她...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我冷笑,「她有新男人,有新房子,有車有錢,哪裡不容易了?」
「可...可她畢竟是我媽...」
「你媽。」我強調,「不是我媽。她做的那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可是我爸爸...」
「他不是你爸爸。」我冷冷地打斷她,「如果你真想幫你媽,就去做個親子鑑定。如果證明你確實是趙建國的女兒,這事我可以考慮。」
電話那頭沉默了。
良久,趙晨晨哽咽著說:「我...我不敢...」
「不敢?」我冷笑,「那就說明你心裡也清楚。」
我掛斷電話,關機。
我不想再聽任何人的哀求。
這些年,我受夠了。
28
三天後,警方立案了。
周心怡被傳喚到派出所。
我在律師的陪同下,也去了派出所做筆錄。
在走廊里,我看到了周心怡。
她坐在椅子上,旁邊站著馬建偉。
看到我,她眼神里滿是恨意。
「林曉雪,你真夠狠的。」她咬牙切齒地說。
「跟你比起來,我差遠了。」我冷冷地看著她,「周心怡,你玩了趙建國六年,騙了他幾十萬。現在,該你付出代價了。」
「我沒騙他!」周心怡站起來,「那些錢是他自願給的!」
「自願?」我冷笑,「你告訴他房子會寫在他女兒名下,結果呢?寫的是你的名字。這不是詐騙是什麼?」
「那...那是為了給晨晨代持...」
「代持?」我打斷她,「那為什麼不寫成監護人代持,而是寫成你個人所有?周心怡,你少在這跟我裝。」
周心怡臉色鐵青。
馬建偉上前一步:「林女士,做人留一線...」
「留一線?」我轉頭看他,「你威脅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留一線?」
「我...」
「另外,」我盯著他,「你和周心怡的事,我也已經報給警方了。如果證據充分,你們兩個,一個都跑不了。」
馬建偉的臉色變得難看。
這時,警察出來了:「林曉雪,輪到你了。」
我跟著警察進了詢問室。
整個筆錄做了兩個小時。
我把所有的證據都提交了:轉帳記錄、房產證照片、聯名帳戶信息、馬建偉威脅我的錄音。
警察看著這些材料,頻頻點頭:「林女士,你準備得很充分。」
「謝謝。」
「不過有一點,」警察說,「關於詐騙金額的認定,可能需要時間。你提供的這些轉帳記錄,時間跨度很長,用途也不一樣。我們需要逐一核實。」
「我理解。」我點頭,「需要我配合什麼,隨時聯繫我。」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是晚上了。
李敏在門口等我:「怎麼樣?」
「立案了。」我上了車,「接下來就等結果吧。」
「曉雪,」李敏猶豫了一下,「你真的不後悔嗎?」
「後悔什麼?」
「你這樣做,以後...萬一遇到趙建國,會不會尷尬?」
我看著車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說:「不會。因為我不會再見他了。」
「這個城市這麼小,怎麼可能不見?」
「那就見唄。」我轉頭看她,「李敏,我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林曉雪了。我不會再為任何人委屈自己。」
李敏嘆了口氣:「也好。你這些年,確實受夠委屈了。」
回到家,我打開手機。
上百條未讀消息。
有王素琴的哀求,有趙晨晨的眼淚,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的謾罵。
我全都刪除了。
然後打開朋友圈,發了一條動態:
「從今天起,做一個自私的人。只為自己而活,不再委屈求全。」
配圖是我拿著離婚證的照片。
很快,評論區炸了。
有人祝賀我重獲自由。
有人罵我冷血無情。
還有人說我活該嫁不好。
我看著那些評論,笑了。
隨他們怎麼說吧。
我不在乎了。
29
兩個月後,案子有了結果。
周心怡被判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馬建偉作為共犯,判處有期徒刑兩年。
那套房子被法院查封,用於償還趙建國的損失。
車子也被收回。
總共追回了18萬現金。
還有4萬,周心怡說已經花了,實在拿不出來。
法院判決,等她出獄後慢慢還。
拿到錢的那天,我站在銀行門口,看著手機上的簡訊。
18萬,到帳了。
我沒有任何欣喜。
因為這些錢,本來就是我的。
趙建國出現在銀行門口。
他瘦得不成樣子,眼神空洞,像具行屍走肉。
「曉雪。」他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錢追回來了。」他說,聲音沙啞,「還有那套房子,法院說會拍賣。到時候錢也會還給我們...不,還給你。」
我轉過身,看著他:「趙建國,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他搖頭:「我...我就是想見你一面。」
「見完了,可以走了嗎?」
他苦笑:「曉雪,你就這麼恨我?」
「我說過了,你不值得我恨。」我淡淡地說,「趙建國,我們已經離婚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可...可我...」
「你什麼?」我打斷他,「你想說什麼?想說你還愛我?想說你知錯了?想說你想重新開始?」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
「曉雪,我...我只是想說...」
「別說了。」我轉身走向停車場,「趙建國,我們這輩子,到此為止。」
身後傳來他壓抑的哭聲。
我沒有回頭。
因為,我已經不會再為他流淚了。
30
又過了半年。
我換了工作,從那所中學調到了另一個區的學校。
搬了家,住進了一個新小區。
刪除了所有關於趙建國的聯繫方式。
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李敏說我變了。
變得更冷漠,更自私,更不好相處了。
我笑著說:「那不是挺好嗎?至少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可是曉雪,」李敏擔心地看著我,「你這樣一直封閉自己,不是辦法啊。」
「我沒有封閉自己。」我喝了口咖啡,「我只是學會了保護自己。」
「那你打算一輩子單身嗎?」
「也許吧。」我看著窗外的街景,「或者,等遇到真正值得的人,再說。」
「值得的人...」李敏嘆氣,「曉雪,你的標準已經這麼高了,還能遇到值得的人嗎?」
我笑了:「遇不到就遇不到唄。反正一個人也挺好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打斷她,「李敏,我這半年想明白了。婚姻不是必需品,愛情也不是。唯一必需的,是自己活得開心。」
李敏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後她嘆了口氣:「也好,你開心就好。」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秋風吹起落葉,在路燈下打著旋。
我突然想起六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秋天的晚上,我遇見了趙建國。
當時的我,滿心歡喜,以為終於找到了歸宿。
現在的我,一個人走在路上,內心卻無比平靜。
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接通了。
「你好,請問是林曉雪女士嗎?」
「是我。」
「我是人民法院的。關於周心怡、馬建偉詐騙案,還有一些後續問題需要跟您確認...」
我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眼神平靜如水。
是的,這個案子還在繼續。
但對我來說,它已經結束了。
那些過往,那些委屈,那些眼淚。
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我的人生,終於屬於我自己了。
完。
【尾聲】
一年後的某個下午,我在商場裡偶遇了王素琴。
她老了很多,頭髮全白了,佝僂著背,提著一個買菜的布袋子。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後匆匆低下頭,想要離開。
「媽。」我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眼神躲閃:「曉...曉雪...」
「您還好嗎?」我問。
她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我...我對不起你...」
我搖搖頭:「都過去了。」
「建國他...他現在一個人住。」王素琴哽咽著說,「每天就是上班、回家,什麼都不幹。他...他把自己關起來了...」
我沉默了幾秒:「他會好起來的。」
「曉雪,」王素琴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但是...你能不能...」
「媽。」我輕輕抽回手,「有些事,真的回不去了。」
王素琴癱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我站在那裡,看著她哭。
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良久,我蹲下來,輕聲說:「媽,您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
說完,我起身離開。
身後傳來王素琴的哭聲。
但我沒有回頭。
因為我知道,回頭,就輸了。
而這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陽光透過商場的玻璃頂棚灑下來,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抬起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這感覺,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