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送上了一份賀禮。不過，那份賀禮，只是開胃菜。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想送我舅舅一份『大禮』，順便，也跟他算一筆陳年舊帳。"
說著，我從包里拿出了那份列印好的，長達數頁的Excel帳單。
"我舅舅總說，他養我-大，恩重如山。他說我忘恩負-義，是個白眼狼。他在親戚群里，在我的公司，到處敗壞我的名聲，逼我給我表哥買一套價值三百萬的婚房。"
我的聲音，清晰而又冷靜地迴蕩在整個宴會廳。
"今天，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我就想問問我舅舅。這十年來，我陸陸續續轉給您和您兒子，總計三十七萬八千六百塊錢，算不算報恩？用我爸的撫恤金，被您拿去賭博輸光的十五萬，又該怎麼算？"
"你說什麼？"一聲尖叫劃破了寂靜，但不是來自我舅出或我媽，而是來自表哥的未婚妻王倩倩。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手裡的帳單，滿臉的不可置信。
舅舅的身體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媽則徹底慌了神，她衝上前來，像個瘋子一樣試圖搶奪我手裡的話筒和帳單，嘴裡歇斯底里地尖叫著："你胡說！你這個小畜生！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那些錢是你自願給的！是你孝敬長輩的！"
我冷靜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然後，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拋出了一個更重磅的炸彈，一個我剛剛才確認的，足以將他們徹底打入地獄的秘密。
"自願給的？媽，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麼跪下來求我，讓我不要報警的嗎？你忘了舅舅輸光了錢，是怎麼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寫下欠條，說那十五萬是你找他借的嗎？你是不是也忘了，我爸真正的死因，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
06
我最後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整個宴會廳炸響。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反轉給震住了。
什麼叫"真正的死因"？
難道另有隱情？
我媽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瞬間癱軟在地，臉色慘白如紙，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
舅舅李建國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那張因為酒精和激動而漲紅的臉，此刻血色盡褪，只剩下死灰。
他看著我，眼神不再是憤怒，而是變成了純粹的驚恐，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你都知道了？"他聲音顫抖，幾乎不成語句。
"是，我都知道了。"我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我不僅知道，我還有證據。"
這件事情，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查清楚的。
當年我爸去世，所有人都告訴我，是工地上發生了意外，高空墜物，不幸被砸中。
單位也確實是按照工傷意外來處理的，給了那筆撫恤金。
這些年，我從未懷疑過。
直到這次，他們把我逼到了絕境，我才開始重新審視過去的一切。
我找到了我爸當年的幾個老工友，他們都已經退休了。
起初，他們都支支吾吾，不願多談。
但在我再三的懇求和追問下，一位姓張的伯伯才終於鬆了口，告訴了我一個被隱瞞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當年，工地上確實發生了意外，但被砸中的人，不是我爸，而是我舅舅李建國！
我爸為了救他，一把將他推開，自己卻被掉落的鋼筋砸中了後腦。
他當場就……
而李建國，這個被我爸用命救下來的人，在事後，因為害怕承擔責任，也因為覬覦那筆巨額的撫恤金，他竟然和我媽張愛華一起，串通了當時的幾個負責人，篡改了事故報告！
他們將捨己救人的英雄，硬生生說成了一個因為自己操作不當而意外身亡的倒霉蛋！
他們吞下的那筆撫恤金，是我爸用命換來的錢！
而這些年，他們非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心安理得地揮霍著這筆帶血的錢，甚至還變本加厲地從我身上吸血，把我當成一個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他們怎麼敢？
我將從張伯伯那裡拿到的，一份由幾位知情工友共同簽字畫押的證明信複印件，高高舉起，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就是證據！"我看著李建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爸是為了救你而死！你不僅隱瞞真相，侵吞他的撫恤金，還反過來倒打一耙，說你對我們家恩重如山！李建國，你的良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李建國終於反應過來，他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瘋狂地咆哮著，"那是意外！就是意外！跟你爸沒關係！是你爸自己不小心！"
"哦？是嗎？"我冷笑一聲，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錄音文件。
那是我去找張伯伯時，提前打開的錄音筆錄下的。
裡面清晰地記錄了張伯伯以及另外兩位工友，是如何詳細地描述了當年的事故經過，以及李建國是如何威逼利誘他們封口的。
清晰的對話，蒼老而又肯定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當時建國就在那堆鋼筋下面，要不是林師傅推了他一把，現在死的就不是林師傅了……"
"……事後建國給了我們一人兩千塊錢，讓我們別亂說，還說愛華也同意了，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
錄音播放完畢，全場死寂。
所有賓客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混雜著震驚、鄙夷和憤怒的目光，看著台上的李建國和我媽張愛華。
尤其是女方的親屬，他們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是王倩倩的父親，一個看起來頗為威嚴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李建國的臉上。
"好啊，李建國！我們家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跟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結親家！這婚，不訂了！我們走！"
他拉起早已目瞪口呆的女兒王倩倩和妻子，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王倩倩經過李俊身邊時，惡狠狠地摘下訂婚戒指，砸在他臉上："廢物！跟你這喪盡天良的一家人，過去吧！"
李俊捂著臉，呆若木雞。
一場原本喜氣洋洋的訂婚宴，瞬間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和醜聞。
賓客們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然後陸陸續續地起身離場，走的時候，看我們家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堆垃圾。
轉眼間，偌大的宴會廳，就只剩下了我們這幾個核心人物，和一地的狼藉。
我舅媽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表哥李俊，則像個傻子一樣，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
而我舅舅李建國，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和恐懼後，那張臉開始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羞恥而扭曲。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吞下去。
"你這個賤人！你毀了我！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他嘶吼著，像一頭髮瘋的公牛，朝我猛衝過來。
07
面對狀若瘋魔的李建國，我沒有絲毫的慌亂。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我的前一秒，兩個穿著制服的身影從宴會廳門口迅速沖了進來，一左一右，將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要打人！"我指著地上還在不斷掙扎咆哮的李建國，大聲說道。
沒錯，在來酒店之前，我就已經報了警。
我報的不是二十多年前的舊案，因為我知道，那件事年代久遠，取證困難，單憑一份證詞和錄音，很難立刻定罪。
我報警的理由是：李建國長期對我進行騷擾、恐嚇和敲詐勒索，並在今天，意圖在公共場合對我進行人身傷害。
我把我媽在我公司樓下鬧事的視頻，以及舅舅在群里那些威脅、逼迫我還錢的聊天記錄，都一併提交給了警方。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他舅舅！我教訓自己的外甥女，天經地義！"李建國還在徒勞地嘶吼。
"先生，請您冷靜一點，配合我們的調查。"其中一名警察嚴肅地說道，然後轉向我，"女士，請您也跟我們回一趟警局，做一下筆錄。"
"好的，沒問題。"我點了點頭。
從始至終，癱坐在地上的我媽張愛華，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那眼神里，有震驚，有恐懼，有悔恨，甚至還有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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