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她收拾碗筷時，陳建平走到廚房門口。
他聲音很低。
「媽那邊，你就先應付著。」
「我再想想辦法。」
說完，他轉身回了房間。
林雨婷站在廚房裡，眼淚差點掉下來。
應付著？
要應付到什麼時候？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旁邊的陳建平早就睡熟了，鼾聲此起彼伏。
林雨婷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心裡亂成一團。
160萬，是父母一輩子的積蓄。
他們把錢給她，是希望她能過得好一點。
可現在婆婆一開口就要一半，她該怎麼辦？
如果不給，婆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要是給了，她和陳建平這個小家還怎麼過？
孩子的學費，房子的修繕，還有未來的生活開銷......
想到這些，林雨婷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02
第二天一早，林雨婷起床準備早餐。
張秀英已經坐在院子裡了，看見她就說：「雨婷啊，今天就把那80萬的事辦了吧。」
林雨婷手裡的鍋鏟差點掉在地上。
「媽，這麼著急？」
她勉強笑了笑。
「要不再等幾天？」
「等什麼？」
「姑娘家裡等著要答覆呢，再拖下去人家就要變卦了。」
林雨婷還想說什麼。
「可是什麼？」
張秀英走到廚房門口。
「你是不是不想給？」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錢......」
「這錢怎麼了？」
「你嫁進陳家就是陳家人，幫弟弟買房天經地義！」
「你要是不願意，那就是你小氣，見不得小叔子過得好！」
林雨婷被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不願意幫，只是80萬太多了。
「媽，要不這樣。」
她試著商量。
「我給30萬行不行？剩下的你們再想想辦法？」
「30萬？」
張秀英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市區的房子，首付就得80萬！少一分都買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雨婷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就是那個意思！」
張秀英指著她。
「你就是捨不得錢！」
「我告訴你，建華要是因為這事娶不上媳婦，咱陳家斷了香火，你就是罪人！」
這話說得太重了。
林雨婷眼眶發紅，手緊緊攥著鍋鏟。
她不明白，憑什麼她娘家的錢，婆婆一開口就要拿走一半。
「媽，這錢是我爸媽給我的。」
她深吸一口氣。
「我不能全做主。」
「你爸媽給你的，那就是給咱陳家的！」
張秀英一點都不退讓。
「你嫁過來就得聽我的！」
「建平在哪兒？讓他來說！」
陳建平這時候剛起床，聽見動靜走到院子裡。
「媽，怎麼了？」
他揉著眼睛問。
「你問問你媳婦！」
張秀英指著林雨婷。
「你弟弟買房的錢，她不願意拿！」
陳建平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妻子，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雨婷，你......」
他剛開口。
「我沒說不給！」
林雨婷打斷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只是說80萬太多了，能不能少點。」
「少點？」
張秀英冷笑。
「房子就那個價，你讓我上哪兒給你少去？」
「建平，你說句話！」
她轉向兒子。
「你弟弟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陳建平站在那兒，半天沒出聲。
林雨婷看著他，心裡涼了半截。
這個男人，關鍵時候就知道沉默。
「媽，這事我再想想。」
陳建平最後憋出這麼一句。
「想什麼想？」
張秀英火了。
「你弟弟等不了了！」
「今天就得把錢的事定下來！」
院子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鄰居王嬸從牆那邊探出頭來：「秀英啊，一大早的怎麼了？」
「沒事！」
張秀英衝著牆外喊了一聲，然後壓低聲音對林雨婷說。
「你到底給不給個痛快話？」
林雨婷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想說不給，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當著陳建平的面，她不想把關係鬧僵。
「媽，這事讓我再想想行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張秀英一揮手。
「明天我就帶建華去市區看房，你今天就得把錢準備好！」
說完，她轉身回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院子裡只剩下林雨婷和陳建平兩個人。
林雨婷抬起頭看著丈夫，眼神里滿是失望。
「建平，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陳建平低著頭，腳尖在地上畫著圈。
「雨婷，我媽她......」
他欲言又止。
「她也是為了建華好。」
「那我呢？」
林雨婷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那是我爸媽給我的錢，憑什麼說拿就拿？」
陳建平抬起頭，眼神里也有掙扎。
「我知道為難你了。」
他嘆了口氣。
「可建華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我不是不讓你管！」
林雨婷提高了聲音。
「可80萬太多了！」
「咱們自己家還要過日子，孩子還要上學，房子還要修......」
「這些我都知道。」
「可眼下建華的事更急。」
「你就先幫幫他，等以後咱再慢慢攢。」
林雨婷聽著這話，心都涼透了。
原來在丈夫心裡，弟弟的事比她更重要。
她擦掉眼淚，轉身回了廚房。
身後傳來陳建平的嘆息聲，可她沒有回頭。
那天上午，林雨婷一個人悶在廚房裡收拾東西。
張秀英在院子裡跟人打電話，聲音大得整個院子都聽得見。
「對對對，就那套！明天我帶兒子去看！」
「錢沒問題，我家大兒媳剛拿了筆拆遷款！」
「放心吧，這房子肯定能定下來！」
林雨婷聽著這些話，手裡的碗差點摔了。
婆婆這是鐵了心要拿她的錢。
中午吃飯的時候，張秀英特意做了幾個好菜。
「雨婷啊，多吃點。」
她難得笑眯眯地給林雨婷夾菜。
「你看你這些天都瘦了。」
林雨婷看著碗里的菜，一點胃口都沒有。
婆婆這是打算用糖衣炮彈了。
「媽，我不餓。」
她放下筷子。
「怎麼不餓？」
張秀英繼續夾菜。
「女人要對自己好點，不能光顧著別人。」
「你說是不是，建平？」
陳建平埋頭吃飯，「嗯」了一聲。
「雨婷啊，媽跟你說。」
張秀英放下筷子。
「你幫建華這個忙，媽心裡記著呢。」
「以後你有什麼事，媽肯定幫你。」
「咱們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林雨婷聽著這些話，心裡苦澀。
一家人？
可這「一家人」的感覺，她從來沒體會過。
結婚十五年，婆婆哪次把她當自己人看過？
平時有活就叫她干，有氣就沖她撒。
現在看上她的錢了，就開始講「一家人」了？
「媽，我知道了。」
她敷衍地應了一聲。
「你知道就好。」
張秀英滿意地點點頭。
「那這事就定了，明天咱就去辦。」
林雨婷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下午，她去村口小超市買東西。
店主是她的老熟人，看她臉色不好，關心地問：「雨婷，怎麼了？」
「沒事。」
林雨婷勉強笑了笑。
「聽說你娘家拆遷了？」
店主壓低聲音。
「分了不少錢吧？」
林雨婷心裡一驚。
這消息傳得這麼快？
「就一點點。」
她含糊地說。
「一點點？」
店主笑了。
「我聽說有上百萬呢！」
「你這下可發了，日子能好過多了。」
林雨婷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她要是能做主，日子確實能好過。
可現在，這錢還沒捂熱，婆婆就盯上了。
「對了。」
店主又說。
「我剛才看見你婆婆在跟人打電話，說要給你小叔子買房。」
「還說錢都準備好了。」
林雨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原來村裡人都知道了。
婆婆這是在外面給她施壓，讓她沒法反悔。
「雨婷，你可得想清楚。」
店主小聲提醒。
「你婆婆那個人......」
她沒說下去，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林雨婷謝過店主，拎著東西往回走。
路上，她碰見了小叔子陳建華。
「嫂子。」
陳建華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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