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可以去跟林晚解釋了。"父親將那個牛皮紙袋推到我面前,"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她。這個家,不能再有任何秘密了。"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檔案袋。
裡面,是母親這些年所有的病歷,厚厚的一沓,記錄著她與病魔抗爭的每一個日夜。
拿著這些沉甸甸的紙張,我走出了書房。
04
客廳里只開著一盞昏黃的落地燈,林晚還保持著我離開時的姿勢,蜷縮在沙發里,像一隻受了傷的貓。
聽到我的腳步聲,她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我在她面前的茶几旁蹲下,將手裡的檔案袋放在她面前,聲音沙啞地開口:"晚晚,對不起。"
林晚的睫毛顫了顫,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牛皮紙袋,沒有去碰,只是看著我,眼神里依舊充滿了戒備和傷痛。
"在我解釋之前,你能不能先看看這些?"我輕聲說。
林晚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打開了檔案袋,抽出了裡面的病歷。
當她看到病歷首頁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個名字,是我的母親,也是她的婆婆——一個在她的認知里,已經"去世"了快十年的老人。
她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她沒有死。"我艱難地開口,每說一個字,都感覺像是在撕扯自己的傷口,"她得了重病,一種很罕見的病。當年,為了不拖累我們,她和爸一起,演了一齣戲,所有人都被騙了。我……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的。"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林晚。
從母親的病情,到高昂的治療費用,再到我為什麼每個月要偷偷轉走一大筆錢,以及父親為了今天,布下了怎樣一個局。
我毫無保留,將心底最沉重的秘密,第一次向第二個人剖開。
林晚靜靜地聽著,手裡的病歷被她攥得緊緊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到難以置信,再到恍然大悟,最後,那雙美麗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所以……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是……是媽的護工?"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是。我每個月都會去看她一次,給她送些東西,陪她說說話。那張照片,應該是李靜找人偷拍的。"
"所以……你年薪八十萬,每個月除了家裡的開銷,除了給陳宇的三萬,剩下的錢……幾乎全都……全都給媽治病了?"
"是。"
林晚的眼淚,終於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她沒有哭出聲,只是無聲地流著淚,身體因為壓抑的抽泣而微微顫抖。
她不是在為我的"出軌"而哭,而是在為我,為我這些年獨自背負的沉重秘密而哭。
"你這個傻瓜……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伸出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我的肉里,"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要一個人扛著?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對不起,晚晚,對不起。"我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我怕你擔心,怕給你增加負擔。這件事,太沉重了。"
"負擔?我們是夫妻,你的負擔就是我的負擔!"林晚捶打著我的後背,將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懷疑和心疼,都化作了淚水,盡情地發泄出來,"你知不知道,當李靜拿出那些照片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我真的以為你在外面有人了……我的心都碎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的淚水打濕我的肩膀。
這一刻,壓在我心頭三年之久的巨石,終於被搬開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陳宇和李靜租住的出租屋裡,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陳宇!你這個窩囊廢!你爸打我,你就在旁邊看著!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李靜頂著一張高高腫起的臉,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陳宇縮在角落裡,滿臉的恐懼和愧疚:"小靜,你別生氣了,爸他也是一時衝動……我明天就帶你去醫院看看。"
"看?看得好嗎?我的牙都被打掉了兩顆!"李靜指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嘴,"我不管!這事沒完!陳風那個偽君子,還有你那個老不死的爹,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你還想怎麼樣啊?"陳宇快哭了,"我們以後還要指望我哥呢……"
"指望他?他現在恨不得弄死我!我們還指望得上嗎?"李靜冷笑一聲,眼神里閃過一絲瘋狂,"他不是在乎自己的名聲嗎?他不是怕他老婆知道嗎?我現在就讓他身敗名裂!我要把他出軌養小三的事情,捅到他公司去,捅到他岳父岳母那裡去!我不好過,他們一家誰也別想好過!"
說完,她拿出手機,找到了我岳父的電話號碼,就準備撥出去。
05
"你瘋了嗎!"陳宇見狀,終於鼓起了一點勇氣,衝過去一把搶下了李靜的手機,"你不能這麼做!那是我親哥!"
"親哥?他把你當親弟弟了嗎?"李靜尖叫著去搶手機,指甲在陳宇的臉上劃出了幾道血痕,"他年薪八十萬,就給你三萬塊打發叫花子!現在連這三萬塊都不想給了!你還護著他?陳宇,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敢攔著我,我們倆就完了!這日子別過了!"
陳宇被她眼裡的瘋狂嚇住了,搶手機的手一松,手機又回到了李靜手裡。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抱著頭,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一邊是強勢的父親和能幹的兄長,一邊是撒潑耍狠的妻子,他夾在中間,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卻無能為力。
李靜看著他那副窩囊的樣子,眼裡的鄙夷更深了。
她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迅速地編輯了一條長長的簡訊,附上那些偷拍的照片和轉帳記錄,一股腦地發給了我的岳父岳母,還有林晚的幾個閨蜜。
做完這一切,她仿佛打了一場大勝仗,臉上露出了報復的快感。
她就不信,陳風能扛得住來自岳家的壓力,能扛得住輿論的指責。
到時候,他只會乖乖地回來求自己,不僅要給錢,還要給自己下跪道歉!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晚一夜未眠。
誤會解開後,她一直陪在我身邊,商量著後續該如何處理。
我們決定,等風波平息一些,就一起去療養院看望母親。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是岳父打來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陳風!你給我滾過來!立刻!馬上!"電話一接通,岳父的咆哮聲就傳了過來,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你要是不想死,就帶著林晚,給我滾回來解釋清楚!"
沒等我說話,電話就被狠狠地掛斷了。
緊接著,林晚的手機也響了,是她最好的閨蜜打來的,電話里的內容可想而知。
不到十分鐘,我們倆的手機幾乎被打爆了,各種質問的,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鋪天蓋地而來。
李靜的報復,比我想像的來得更快,也更狠。
她這是要徹底毀了我。
"我們回去吧。"林晚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回去跟我爸媽解釋清楚。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不用怕。"
我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有她在身邊,我便有了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我和林晚趕到岳父家時,客廳里坐滿了人。
岳父、岳母,還有林晚的兩個舅舅,個個都面色鐵青,氣氛凝重得像要下暴雨。
"爸,媽。"林晚開口叫人。
"你還知道叫我們爸媽!"岳母"啪"的一聲把手機拍在桌上,螢幕上正是李靜發給她的那些照片,"林晚啊林晚,我們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找個知根知底的,你非不聽,非要嫁給他!現在好了,人家在外面連人都養上了,你還蒙在鼓裡!"
"媽,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林晚急著解釋。
"那是哪樣?照片是假的?還是轉帳記錄是假的?"岳父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陳風,我女兒哪點對不起你?你要在外面這麼作踐她,作踐我們林家!今天你要是不給個說法,我讓你離了婚,凈身出戶!"
面對著岳父岳母的雷霆之怒,我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拿出母親的病歷,將一切和盤托出。
就在這時,我父親陳國海,竟然也來了。
他一個人,手裡拄著一根拐杖,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