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司儀的聲音還帶著激動後的餘韻,金色的燈光灑在我潔白的婚紗上,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場夢。
可我握著話筒的手指卻冰冷,因為我知道,夢該醒了,而有些人,也該付出代價了。
台下,我的准婆婆張蘭正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我,似乎在欣賞我即將面臨的窘迫。
但我只是微微一笑,將話筒湊到唇邊,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
今天,這場婚禮註定不會是任何人的慶功宴,而是審判席。
01

「下面,有請新郎的母親,張蘭女士,上台為這對新人送上祝福!」
司儀熱情洋溢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我站在台上,身邊是我的新婚丈夫江浩,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心溫熱,傳遞著一種名為幸福的溫度。
我側過頭,看著他俊朗的側臉,他正滿眼愛意地回望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對我們未來的憧憬。
台下坐著我們雙方的親朋好友,每一張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我的父母坐在主桌,眼眶微紅,既有不舍,也為我覓得良人而感到欣慰。
這本該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天,如果……如果不是幾分鐘後即將發生的那一幕。
我的婆婆張蘭,穿著一身量身定製的紫紅色旗袍,儀態萬方地走上了台。
她是我丈夫江浩的母親,也是本地小有名氣的女強人,和我公公江國棟一起,把家裡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在外人眼裡,她優雅、大方、有魄力。
但在我面前,她卻總是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優越感。
她從一開始就不太滿意我這個兒媳,嫌我家境普通,配不上他們江家。
即便江浩對我情深義重,非我不娶,張蘭也只是表面上接納了我,暗地裡的小動作卻從未停止過。
她總是在言語間有意無意地提醒我,能嫁入江家,是我攀了高枝,是我天大的福分。
我為了江浩,為了我們來之不易的感情,一直選擇隱忍。
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們結了婚,生米煮成熟飯,她總會慢慢接受我。
然而,我終究是低估了她的刻薄與控制欲。
張蘭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先是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全場,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
「今天,是我兒子江浩大喜的日子,也是我們江家大喜的日子。」她的聲音洪亮而自信,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
「看著我從小養大的兒子,如今成家立業,娶到了這麼一位……嗯,漂亮的妻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心裡真是百感交集。」她說到「漂亮」兩個字時,故意停頓了一下,那微妙的語氣,像是在說除了漂亮,我一無是處。
台下一些賓客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我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災樂禍。
我身邊的江浩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他握著我的手更緊了些,眉頭微蹙,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示意我沒事。
暴風雨來臨前,海面總是格外平靜。
張蘭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這種效果,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們江家呢,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家。雖然親家這邊的條件,確實……有些困難,但我們看重的是孩子們的感情。」她的話像一根根針,扎在我父母的心上。
我看到我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母親則緊緊攥著桌布,指節都泛白了。
為了我的婚事,我父母幾乎傾盡了所有積蓄,為我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就是不希望我在婆家被看輕。
可這一切在張蘭嘴裡,卻成了「條件困難」。
「所以呢,」張蘭拉長了語調,終於拋出了她今天準備的重頭戲,「我和他爸爸商量了一下,決定做個表率。小晚家之前答應給的三十萬彩禮,我們江家,不要了!就當是我們做長輩的,送給孩子們的新婚禮物!」
轟!
整個宴會廳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江家真是大氣啊,三十萬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林家的女兒真是好福氣,一分錢不用花就嫁進豪門了。」「什麼好福氣,你沒聽出來嗎?這是當眾打臉呢,說他們家窮得連彩禮都出不起!」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像潮水般向我湧來。
我父母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他們坐在那裡,如坐針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已經不是慷慨,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張蘭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將我家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還想讓我對她感恩戴德。
江浩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拉了拉張蘭的衣袖,低聲說:「媽,你這是幹什麼?」張蘭卻瞪了他一眼,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閉嘴!」然後,她帶著勝利的微笑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感激涕零地跪下謝恩,或者羞愧難當地掩面而泣。
可惜,她要失望了。
我緩緩地鬆開江浩的手,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臉上綻放出比燈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我邁著平穩的步伐,走到張蘭面前,從她手中,微笑著接過了那個冰冷的話筒。
02
「謝謝媽。」我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甜美和感激。
宴會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我,想知道我這個被當眾羞辱的新娘,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張蘭顯然也沒料到我如此鎮定,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詫ăpadă。
她大概以為我會哭,會鬧,會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不知所措。
江浩也緊張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上來阻止我。
但我沒有給他機會。
我握著話筒,先是對著台下的父母,露出了一個讓他們安心的笑容。
我看到他們眼中的擔憂和憤怒,我用眼神告訴他們:別怕,女兒長大了,不會任人欺負。
然後,我轉過身,面向所有賓客,微微鞠了一躬。
「首先,我要感謝我婆婆,張蘭女士,感謝您的慷慨和……體諒。」我故意在「體諒」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其中的諷刺意味,聰明人都能聽得出來。
張蘭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依舊強撐著笑容。
「媽說得對,三十萬彩禮,對我們家來說,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爸媽為了我,辛苦了一輩子,攢下這些錢不容易。您能免掉這筆彩禮,確實是為我們家減輕了巨大的負擔。這份恩情,我們全家都記在心裡。」我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承認了家境不如江家,又點明了父母的辛苦,把姿態放得很低。
張蘭臉上的得意之色又重新浮現,她大概覺得我已經徹底屈服了,接下來就是一番歌功頌德的感謝詞。
然而,她高興得太早了。
我的話鋒猛地一轉,聲音也隨之提高了幾度:「不過,我們林家雖然不富裕,但也是有骨氣的。我父母從小就教育我,做人不能只想著索取,要懂得感恩和回報。婆婆您今天送了我們這麼大一份禮,我們做晚輩的,要是不表示一下,那也太不懂事了。」我頓了頓,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逡巡,最終,定格在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座位上。
那裡坐著一個穿著香檳色禮服的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風韻猶存,氣質不俗。
從婚禮開始,她就一直很低調,但我卻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
因為,我見過她,不止一次。
「我們江家,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大家庭。今天到場的,都是我們最重要的親人和朋友。每一位為我們這個家庭付出過的人,都應該得到尊重和感謝。」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但眼神卻越來越冷。
「為了回報婆婆您的慷慨,我覺得,我們也有必要,向大家介紹一位對我們江家,尤其是我公公江國棟先生,有著特殊貢獻的重要人物。」全場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