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又成了外人?
我正要反駁,張昊卻一把將我拉到臥室,關上了門。
「林薇,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的語氣里滿是壓抑的怒火,「我媽他們大老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多住幾天怎麼了?你就非要在這個時候鬧得大家不愉快嗎?」「張昊,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不是多住幾天的問題!這是我的房子!他們來,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你的侄子毀了我的書,刮花了我的牆,他們有誰說過一句道歉的話嗎?現在你媽還說我是外人,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又怎麼樣?」張昊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我媽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沒什麼文化,說話直了點,你跟她計較什麼?她是我媽,生我養我,難道我還為了你跟她翻臉嗎?書毀了再買,牆花了再刷,多大點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體諒一下我嗎?」他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原來在他心裡,他家人的所作所為都是「小事」,而我的委屈和不滿,都是「不大度」。
為了他,我就必須無條件地忍受這一切。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無比的疲憊和失望。
冷戰開始了。
我不再主動和他們說話,每天下班回來就躲進臥室。
而婆婆一家,則更加變本加厲。
婆婆開始堂而皇之地指揮我做這做那,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她會不敲門就闖進我們的臥室,翻看我的衣櫃和梳妝檯,對我買的護膚品和衣服評頭論足,說我敗家,不知道心疼她兒子賺錢辛苦。
張強和李梅則是徹底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就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等著我下班回來做飯。
家裡的開銷也急劇增加,我買的菜和水果,常常等不到第二天就見了底。
張昊對此視而不見,甚至在我抱怨時,還讓我多買點,別小氣。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婆婆開始打探我工資卡的事,話里話外都暗示我應該把錢交給張昊管,說男人管錢才能聚財。
我終於明白,他們想要的,不僅僅是住在這裡,他們想的是徹底鳩占鵲巢。
04
矛盾的徹底爆發,是在一個月後。
那天我因為公司項目提前下班,一進門就聽到婆婆在客廳里和張昊說話。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字一句地捅進我的心臟。
「阿昊啊,你看,咱們一家人現在都住在這兒,多熱鬧。就是這房子寫的不是你的名字,媽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我停下換鞋的動作,悄悄地站在玄關的陰影里。
「媽,您又想這事幹嘛。」張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
「我這是為你好!你這個媳婦,看著精明,心眼多。現在房子在她名下,萬一哪天她跟你吵架,把我們都趕出去怎麼辦?你得讓她把你的名字也加到房產證上,這樣我們住著才安心。這房子本來就是你們的婚房,寫兩個人的名字,天經地義!」王翠芬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這……薇薇可能不會同意吧,畢竟是她爸媽全款買的。」張昊有些猶豫。
「她不同意?她有什麼資格不同意!她嫁給了你,就是我們張家的人,她的東西不就是你的東西?你啊,就是太老實,被她吃得死死的。你聽媽的,這事兒你得硬氣一點。最好啊,是讓她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這樣以後你弟弟結婚,我們也能幫襯一把。」「過戶?」張昊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驚訝。
「對!過戶!你弟弟到現在還租房子住,軍軍馬上就要上學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當哥哥的,能不拉他一把嗎?這房子這麼大,以後我們老兩口住一間,你們住一間,讓你弟弟一家住一間,多好!」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的房子不僅僅是他們的養老院,還是他弟弟的扶貧基地。
他們不僅要霸占我的房子,還要我把它拱手送給他們。
我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衝上了頭頂,憤怒讓我幾乎失去了理智。
我猛地推開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婆婆和張昊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回來,兩個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驚慌和尷尬。
王翠芬很快就鎮定下來,反而擺出了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薇薇回來了?正好,我跟你兒子說的話,想必你也聽見了。我說的沒錯吧?這房子加上阿昊的名字,也是為了你們的將來好。」「我的將來好不好,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冷冷地看著她,然後轉向張昊,一字一頓地問:「她說的這些,你也是這麼想的?」張昊的眼神躲閃,不敢看我,支支吾吾地說:「薇薇,你別激動,我媽她也是好意……」「好意?」我氣極反笑,「算計我的財產,把我父母的心血當成你們家的扶貧款,這也是好意?張昊,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話,你是不是也想讓我把你的名字加在房產證上,甚至過戶給你?」張昊被我逼得無路可退,臉色漲得通紅,最終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加上又怎麼了?我們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嗎?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這麼自私嗎?我家人住在這裡,你天天甩臉子,現在說加個名字,你就像要你的命一樣!林薇,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冷血!」「冷血?」我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我們三年的感情,在這一刻,顯得如此可笑。
「好,很好。張昊,這是你逼我的。」我轉身回到臥室,反鎖了房門,拿出手機,開始在網上搜索更換智能門鎖的公司。
05
第二天,我請了年假,特意等到張昊和他家人都出門之後,才給昨天聯繫好的師傅打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安裝師傅上門,動作麻利地將原來開發商裝的普通門鎖,換成了一個嶄新的智能指紋鎖。
我站在門口,錄入了我的指紋,又設置了密碼,刪除了舊的所有開鎖記錄。
當我用指紋輕輕一按,聽到門鎖「咔噠」一聲打開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安全感湧上心頭。
我給張昊發了一條信息:「我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你們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然後,我關掉了手機,開始著手收拾屋子。
我把婆婆拿來的那些土氣的床單被套全部扯下來,扔進了垃圾袋。
把張強一家留在客廳的雜物,包括他兒子的玩具、李梅的劣質化妝品,以及他們換下來的髒衣服,一股腦地掃進了幾個大號的黑色垃圾袋裡。
我又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被軍軍畫花的牆壁用清潔劑擦拭乾凈,把被撕壞的書一本本用膠帶粘好,雖然無法復原,但至少是我努力過的證明。
整個過程中,我沒有掉一滴眼淚,內心平靜得可怕。
傍晚時分,我叫了一分外賣,是我最喜歡吃的披薩。
我就坐在那個曾經被他們霸占的沙發上,一邊吃著披薩,一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心裡做著最後的盤算。
我清楚地知道,當我按下指紋鎖確認鍵的那一刻,我和張昊之間,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晚上八點左右,樓道里傳來了熟悉的喧鬧聲,是他們回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向外看去。
只見張昊像往常一樣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卻發現鑰匙根本插不進鎖孔。
他愣了一下,又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怎麼回事?鎖壞了?」他疑惑地自言自語。
婆婆王翠芬不耐煩地推開他,自己上前搗鼓了半天,也無濟於事。
她的嗓門立刻就大了起來:「這個破鎖,肯定是林薇那個喪門星搞的鬼!她人呢?在家為什麼不開門!」說著,她開始大力地拍打著防盜門,發出「砰砰」的巨響。
「林薇!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個小賤人,你想幹什麼?把我們都關在外面嗎?」張強和李梅也加入了拍門的行列,一家人開始在門外破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我冷漠地看著貓眼裡他們扭曲的嘴臉,沒有一絲一毫開門的打算。
張昊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拿出手機開始給我打電話,發現關機後,他的臉色也變得鐵青。
他對著門內大吼:「林薇!你別太過分了!有什麼事我們當面說清楚,你玩這套有意思嗎?趕緊開門!」我沒有回應。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他拍門的力氣更大了。
「林薇!我數三聲,你再不開門,別怪我不客氣!」門外的叫罵聲越來越大,甚至引來了鄰居探頭探腦的張望。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最後的攤牌時刻到了。
我緩緩地走到門後,打開了門鎖上的通話功能,冰冷的聲音通過電子設備傳了出去,清晰地迴蕩在樓道里:「張昊,這套房子,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從今天起,誰能住進來,我說了算。」話音剛落,門外瞬間一片死寂,緊接著,是張昊更加狂暴的怒吼,以及婆婆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而我不知道的是,張強,那個遊手好閒的小叔子,此刻正悄悄地走到一旁,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他自認為能解決一切的電話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