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張強撥通的是一個開鎖公司的電話,他惡狠狠地對著電話那頭說:「我家的門鎖壞了,被反鎖在裡面的人堵住了,你們趕緊派人過來,暴力破鎖!」他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就能重新奪回這個「家」的控制權。
我隔著門板,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愚蠢的人,總是喜歡用最愚蠢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我沒有再理會門外的叫囂,而是平靜地拿起手機,撥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嗎?我要報警。地址是XX小區X棟X單元XXX。有人正在暴力撬我家的門,企圖私闖民宅,我已經錄下了證據,現在感到非常害怕,人身安全受到了嚴重威脅。」我的聲音不大,但語氣異常鎮定,條理清晰地陳述了事實。
警察的出警速度比開鎖師傅要快得多。
大約十分鐘後,樓道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威嚴的喝問:「誰報的警?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張昊一家人顯然沒料到我會報警,瞬間都愣住了。
婆婆王翠芬最先反應過來,立刻上演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對著警察哭訴:「警察同志,你們要為我們做主啊!這個惡毒的女人,是我兒媳婦,她把我們一家老小都關在門外,不讓我們回家啊!」「回家?」我適時地打開了門,手裡拿著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冷靜地遞給為首的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好,是我報的警。這是我的身份證和這套房子的房產證,上面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他們,除了張昊是我的合法丈夫之外,其他人都與這套房子沒有任何法律關係。現在他們聚眾在我的家門口,大聲喧譁,暴力拍門,甚至叫了開鎖公司準備強行破門,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並對我的人身安全構成了威脅。」警察同志接過房產證仔細核對了一下,又看了看門口這亂糟糟的一家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轉向張昊,嚴肅地問道:「她說的是不是事實?這房子是不是她一人的婚前財產?」張昊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在警察威嚴的目光下,他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她的個人財產,那她就有權決定誰可以住在這裡。你們這種行為,已經涉嫌尋釁滋生,嚴重的話是可以拘留的!」警察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王翠芬一家的頭上。
她不敢再撒潑,但仍舊不甘心地指著我說:「她是嫁到我們張家的媳婦,她的人就是我們張家的,她的房子怎麼就不是我兒子的了?」「阿姨,現在是法治社會,您這種思想已經過時了。」另一位年輕的警察耐心地解釋道,「婚前財產受法律保護。這位女士完全有權利拒絕你們入住。我勸你們還是儘快離開,不要把事情鬧大。」此時,那個被張強叫來的開鎖師傅也提著工具箱趕到了。
他看到門口的警察,頓時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灰溜溜地跑了。
證據確鑿,張昊一家人再也無話可說。
在警察的警告和教育下,他們只能不甘心地拿著自己的行李,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臨走前,婆婆王翠芬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著我,咬牙切齒地說:「林薇,你等著,我們張家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張昊的表情則更為複雜,他看著我,眼神里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懇求。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跟著他的家人走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門的關閉,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我向警察同志道了謝,關上了門。
空曠的客廳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一家人拖著行李,狼狽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後的疲憊。
這場婚姻,從他們踏入這間房子的那一刻起,或許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07

我以為張昊會就此罷休,或者至少會冷靜下來和我談一談。
但我顯然低估了他和他家人的無恥程度。
從他們離開的第二天開始,我的生活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騷擾之中。
首先是電話轟炸。
張昊的電話、婆婆的電話、小叔子的電話,甚至是一些我根本不認識的親戚的電話,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番打進來。
電話內容無外乎兩種,一種是破口大罵,用最骯髒的詞彙辱罵我,說我忘恩負義,不忠不孝,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另一種則是張昊打來的,他不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轉為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深情」攻勢。
他一遍遍地在電話里回憶我們過去的甜蜜,懺悔自己的「一時糊塗」,懇求我原諒他,讓他回家。
「薇薇,我知道錯了,我那天是被我媽逼急了才說了胡話。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就因為這點小事要走到這一步嗎?你讓他們住進來,我保證,我一定好好管教他們,絕對不讓他們再給你添麻煩了。我們才剛結婚,不能就這麼散了啊。」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懇切,如果不是我親耳聽過他和婆婆的算計,我幾乎就要心軟了。
但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戀愛腦的林薇了。
我冷冷地打斷他:「張昊,不必了。你和你家人的嘴臉,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準備好收律師函吧。」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並將他們所有人的號碼都拉黑了。
電話攻勢無效後,他們開始了更為惡劣的騷擾。
他們找到了我的公司。
那天我正在開會,前台突然打電話進來說我的「家人」在樓下大廳鬧事。
我趕下去一看,只見婆婆王翠芬正坐在公司大廳的地上,拍著大腿,對著來來往往的同事和客戶哭天搶地。
「大家快來看啊,評評理啊!這就是我那個狠心的兒媳婦林薇,她自己住著幾百萬的大房子,卻把我這個老婆子和一家老小都趕出家門,讓我們流落街頭啊!我兒子辛辛苦苦賺錢養家,她卻想獨吞財產,天理何在啊!」她的表演聲情並茂,引來了無數人圍觀。
張強和李梅則在一旁煽風點火,向圍觀群眾分發著事先列印好的傳單,上面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控訴惡媳林薇不孝不義,霸占家產逼散親人》。
我的同事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指指點點。
那一刻,我只覺得屈辱和憤怒到了極點。
我沒有上前和他們爭吵,因為我知道,和這樣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
我直接叫來了公司的保安,並再次報了警。
警察的到來,暫時制止了這場鬧劇。
但這件事,還是在公司里傳得沸沸揚揚。
我成了同事們口中那個「厲害」的女人,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讓我不堪其擾。
我知道,這是他們想逼我就範的手段。
他們想毀了我的名譽,搞垮我的工作,讓我走投無路,只能向他們低頭。
幸好,我的父母和閨蜜一直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我爸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氣得差點從老家飛過來。
我爸在電話里對我說:「薇薇,別怕!你做得對!這房子就是爸媽給你的底氣,誰也別想搶走!他們要是再敢鬧,爸就找人去他們老家,看看他們張家的臉皮到底有多厚!」閨蜜則幫我聯繫了一位非常專業的離婚律師。
律師姓王,是個幹練的短髮女性,她聽完我的陳述後,非常冷靜地告訴我:「林女士,您別擔心。這套房子是您的婚前全款房產,產權清晰,和男方沒有任何關係。至於他們現在的騷擾行為,已經構成了侵權,我們可以收集證據,要求他們停止侵害,並賠償精神損失。離婚訴訟您完全占理,他不僅分不到房子,如果他存在婚內過錯,我們還可以要求他進行賠償。」王律師的話,給了我一劑強心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