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父親,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孩子能夠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悅悅長大了,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和她媽媽,由衷地為她高興。」
他的話語樸實,卻充滿真情,不少女賓客為之動容。
「我們老兩口,拼搏半生,不敢說有多大成就,但總想給孩子們最好的,想成為他們最堅實的後盾。」
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張愛菊所在的方向。
張愛菊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心裡那種莫名的、不舒服的預感又開始浮現。
劉明遠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深藍色絲絨盒子。
盒子在燈光下,泛著低調奢華的光澤。
那一刻,整個宴會廳落針可聞。
連背景音樂都不知道被誰悄悄關掉了。
一種無形的、緊張的期待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劉悅也愣住了,不解地看著父親。
陳默同樣一臉茫然。
張愛菊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盒子。
首飾?金鎖?玉如意?
就算是頂級的,又能有多稀罕?值得這樣鄭重其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劉明遠緩緩打開了絲絨盒子。
沒有璀璨的珠光寶氣。
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把鑰匙。
一把嶄新的、造型別致的黃銅鑰匙。
鑰匙柄上,似乎還雕刻著繁複精美的花紋,在燈光下折射出沉穩的光芒。
不是車鑰匙。
車鑰匙不是這個樣子。
這……這是一把房門鑰匙?
可什麼房子的鑰匙,需要用如此精緻的盒子來裝?又需要在這樣的場合,如此鄭重地送出?
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響起,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張愛菊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心裡的那點不舒服,迅速擴大,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慌亂和……被比下去的羞惱。
送房子?不可能!他們家哪有那麼闊氣!肯定是裝腔作勢!說不定就是個郊區的小公寓!
就在她拚命在心裡貶低、否定各種可能性的時候。
劉明遠合上盒蓋,並沒有直接將盒子交給劉悅。
而是向舞台側方微微點頭示意。
一位穿著職業套裝、氣質幹練的年輕女士,手持一個黑色的文件夾,步履從容地快步走上台,站到了劉明遠身邊。
她的胸前,別著一枚精緻的徽章,上面清晰地印著四個藝術字——「湖畔壹號」。
如同水滴落入滾油,台下瞬間炸開了鍋!
「湖畔壹號?!」
「是那個臨湖的頂級別墅區?」
「我的天!那可是真正的豪宅區啊!聽說最小戶型都五六百平!」
「一套下來,至少這個數!」有人悄悄比划著手勢。
「劉家……這麼豪的嗎?以前沒聽說啊!」
「深藏不露!真是深藏不露!」
驚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灼熱起來,在劉悅父母、劉悅,以及那個絲絨盒子之間來回逡巡。
湖畔壹號!
這個名字,如同一個重磅炸彈,投入了平靜(看似平靜)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頂級豪宅區,不僅僅代表著昂貴的價格,更代表著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張愛菊臉上的血色,在聽到「湖畔壹號」四個字的瞬間,「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眼球甚至因為過度驚愕而微微凸出。
嘴唇不受控制地張開,微微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大腦一片空白。
湖畔壹號?
別墅?
親家送的滿月禮,是一套……別墅?!
這怎麼可能?!
他們不是只是「做點小生意」嗎?!
那個絲絨盒子裡的,不是普通的房門鑰匙,那是一把,通往她無法想像、也無法觸及的另一個世界的鑰匙!
那個她一直有些瞧不起的、覺得「配不上」自己兒子的親家,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財力?!
而她,她之前所有的挑剔、輕視、冷淡……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的笑話!
她感覺自己像個在舞台上賣力表演、自以為是小丑,而台下真正的觀眾,早已看穿了她的滑稽與可悲。
那位房產顧問面帶職業化的微笑,將手中的黑色文件夾雙手遞到尚處在震驚和茫然中的劉悅面前。
「劉女士,您好。這是湖畔壹號B區07棟別墅的產權過戶文件及相關資料,產權人已經登記在您的名下。麻煩您在這裡簽字確認即可。」
她的聲音清晰、平穩,透過話筒,傳遍了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也像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張愛菊的心上。
「登記在您的名下」……
不是給陳默,是給劉悅!
是給她的兒媳!單獨所有!
那份她之前百般看不上的「陪嫁」,在此刻,以這樣一種絕對碾壓的姿態,狠狠地將她所有的驕傲和偏見,踩在了腳下!
劉悅抱著孩子,怔怔地看著父親,又看看那份文件,一時間沒有動作。
陳默也徹底呆住了,傻傻地看著岳父和那個房產顧問。
劉明遠對女兒溫和地笑了笑,鼓勵地點點頭。
劉悅的母親也走上前,輕輕從她懷裡接過睡得正香的朵朵。
劉悅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伸出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文件夾。
她打開。
白色的紙張上,是清晰的條款和她的名字。
「湖畔壹號」的logo印在頁眉。
產權人:劉悅。
那一筆一划,都像是刻上去的,無比真實。
她拿起別在文件夾上的筆,在房產顧問指引需要簽名的地方,一筆一划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劉悅」。
兩個字,寫得緩慢而堅定。
當她落下最後一筆,放下筆的那一刻。
「啪嚓——!」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猛地從主桌方向傳來!
如同一個休止符,強行切斷了宴會廳里所有的議論和喧譁。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聲音來源吸引過去。
只見張愛菊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腳邊是摔得粉碎的玻璃酒杯殘骸,和四濺的酒液。
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不住地哆嗦,眼神空洞地望著舞台方向,望著那個簽完字、合上文件夾、從容地從父親手中接過那個裝著別墅鑰匙的絲絨盒子的劉悅。
她的身體微微晃動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那裡面,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被巨大財富衝擊後的眩暈。
但更多的,是一種鋪天蓋地、無法抗拒的……
後悔。
濃烈的,蝕骨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後悔。
她錯過了什麼?
她親手推開了一個擁有湖畔壹號別墅的孫女!
她親手將本可以帶來的無限風光和實惠,碾碎在了自己狹隘卑劣的偏見里!
她之前所有的行為,此刻都化作了無形的巴掌,一下下,狠狠地扇在她自己的臉上!
火辣辣地疼。
劉悅握緊了手中那個裝著黃銅鑰匙的絲絨盒子。
盒子冰涼,卻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
她抬起眼,平靜地,甚至帶著一絲冷意,看向不遠處那個失態僵立的婆婆。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相接。
一個平靜無波,深不見底。
一個驚慌失措,悔恨交加。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分出了勝負。
而代價,遠比張愛菊想像的要慘重得多。
宴會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
接下來呢?
這場由一套別墅引發的風暴,將如何收場?
章節四: 別墅鑰匙的重量
那聲酒杯碎裂的脆響,如同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仿佛凝固了。
空氣中瀰漫著酒液的微醺氣息,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緊張。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臉上,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張愛菊身上。
她站在那裡,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臉色灰敗,眼神渙散,與幾分鐘前那個還能維持表面冷淡的她判若兩人。
「湖……湖畔壹號……」她嘴唇哆嗦著,無意識地重複著這四個字,聲音嘶啞難辨。
巨大的衝擊,讓她的大腦徹底宕機。
她一直以為的「高攀」,原來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誤會。
她一直輕視的親家,擁有的財富和實力,是她和她那個「體制內」的家庭,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一直嫌棄的孫女,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擁有了她兒子奮鬥一生可能都無法擁有的起點——一套價值數千萬的頂級豪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