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的發言像一顆重磅炸彈,在親戚群里瞬間炸開了鍋。
原本那些幫著張蘭說話的親戚,一個個都沉默了。
圖片證據確鑿,每一筆轉帳都清清楚楚,容不得半點抵賴。
群里死一般的寂靜。
張蘭握著手機,手指抖得幾乎拿不住。
她看著那張刺眼的表格,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人用鞋底狠狠地抽打著,火辣辣地疼。
這些事,她都做過,但她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在她看來,女兒的錢,就是家裡的錢,給兒子花,天經地義。
可當這些事情被一條條羅列出來,赤裸裸地擺在所有親戚面前時,那種理所當然,瞬間就變成了無法辯駁的醜陋和貪婪。
她的手機螢幕上,還停留在帳本的第一頁,僅僅是前兩年的記錄,就已經讓她感到一陣窒氣。
她不敢往下劃,她不敢去看那十年累積下來的,究竟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數字。
就在這時,群里有人小心翼翼地發了一句:「天啊……這加起來……得有一百多萬了吧?」
懸念來了:
張蘭的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
她死死地盯著那行字,心臟狂跳不止。
她丈夫和兒子也湊了過來,看到了群里的內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李偉更是失聲叫道:「不可能!怎麼會有那麼多!」
張-蘭顫抖著手,鬼使神差般地向下滑動了螢幕,將那份長長的「帳本」拉到了最底端。
在表格的末尾,有一個用紅色加粗字體標註的總計欄。
而總計欄後面那個清晰得令人絕望的數字,讓張蘭眼前一黑,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06

張蘭沒有暈過去,只是被那個數字震得魂飛魄散。
她癱軟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丈夫李建國和兒子李偉也是面如死灰,三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呆滯地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螢幕。
螢幕上,親戚群還在不斷彈出消息,但已經不是之前的死寂。
「一百三十七萬……我的老天爺,這都能在咱們老家買兩套房了!」
「這哪裡是養女兒,這分明是養了個仇人啊!不對,婧婧是受害者,是你們在養仇人!」
「張蘭,李建國,你們兩口子的心是黑的嗎?小偉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們就這麼心安理得地趴在女兒身上吸血?」
「怪不得婧婧要斷絕關係,換做是我,我早斷了!這哪是家,這是地獄!」
輿論的風向,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發生了180度的大逆轉。
之前那些還在勸說李婧要「孝順」的親戚,此刻都調轉槍口,開始瘋狂地指責張蘭夫婦。
牆倒眾人推,人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你們看!你們看啊!」張蘭像是瘋了一樣,抓著丈夫的胳膊,指著手機尖叫,「他們都在罵我們!都是因為你那個好女兒!她要把我們逼死!她要把我們的臉都丟盡!」
李建國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一輩子都活在「大家長」的權威里,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那份帳本,就像一張無情的判決書,將他偽善的面具撕得粉碎。
「都是那個賤人!都是小姨那個叛徒!」李偉的反應最為激烈,他不是因為羞愧,而是因為恐懼和憤怒。
恐懼的是,他賴以生存的「血庫」徹底斷供了;憤怒的是,他夢寐以求的寶馬車徹底泡湯了。
他一把搶過手機,在群里瘋狂地打字回罵:「關你們屁事!我姐的錢就是我家的錢!她給我花是天經地義的!你們這些窮親戚就是嫉妒!」
他這條消息發出去,無異於火上澆油。
「喲,吸血鬼的兒子還挺理直氣壯啊?」
「李偉,你還要臉嗎?你姐的錢是你姐自己掙的,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
「我們是窮,但我們不偷不搶不吸親人的血!」
李偉氣得雙眼通紅,還想再罵,卻被小姨直接踢出了群聊。
「啊!」李偉氣急敗壞地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手機螢幕瞬間四分五裂。
他像一頭困獸,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嘴裡不斷地咒罵著李婧和小姨。
張蘭看著兒子這副無能狂怒的樣子,心中第一次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不是心疼,而是失望,甚至是一絲……厭惡。
為了這個兒子,她算計了女兒半輩子,把女兒逼上了絕路,可到頭來,他除了會發脾氣、會啃老,還會做什麼?
客廳里一片狼藉,三顆自私的心在巨大的衝擊下,再也無法抱團取暖,只剩下互相埋怨和推諉。
「都怪你!」張蘭猛地指向李建國,「從小你就慣著他!要什麼給什麼!現在好了,把他慣成了一個廢物!」
「你還有臉說我?」李建國也來了火氣,「你敢說你沒慣著?從小到大,是誰天天把『我兒子是天』掛在嘴邊的?
是誰教唆著婧婧,讓她把工資卡上交的?」
「我那不是為了這個家嗎?」
「為這個家?你是為你自己的私心!為你的寶貝兒子!」
夫妻倆撕破了臉,開始瘋狂地翻舊帳,將多年的積怨和不滿,都發泄在了對方身上。
李偉則在一旁聽得心煩意亂,猛地吼了一句:「吵什麼吵!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趕緊想辦法把錢弄到手才是正事!」
這句話,讓激吵的夫妻倆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啊,吵架解決不了問題。
錢,才是最關鍵的。
張蘭的腦子飛速地轉動著。
現在的情況,親情牌、輿論牌都已經打爛了,李婧那個死丫頭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想要讓她乖乖就範,必須得拿出真正的「王牌」,一個能讓她害怕,能讓她不得不低頭的把柄。
突然,一道靈光在張蘭的腦海里閃過。
她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一件被她和丈夫聯手壓下去,連李婧自己都以為已經徹底翻篇的往事。
那件事,是李婧人生中唯一的「污點」。
張蘭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毒辣起來,嘴角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看著丈夫和兒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07

張蘭口中的「最後一個辦法」,是埋藏在李婧心底最深處的一個噩夢。
那是李婧上高三那年,因為學習壓力巨大,加上長期被家裡忽視和壓榨,精神狀態一度非常糟糕。
在一次模擬考試中,她因為過於緊張而發揮失常,成績一落千丈。
她害怕回家後被父母責罵,更害怕讓他們抓住把柄,說出那句「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沒用」。
極度的恐懼和焦慮之下,她做了一件傻事——她偷了老師辦公室里鎖著的考試原卷。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巡邏的保安發現了。
事情鬧得很大,學校要報警,要開除她。
在那個年代,一個高中生如果有了盜竊的案底,這輩子基本就毀了。
是張蘭和李建國,跑到學校里,又哭又鬧,下跪磕頭,求遍了所有校領導,最後還賠償了學校一筆「精神損失費」,才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學校最終給了李婧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沒有記入檔案。
這件事,成了李婧心中永遠的痛和虧欠。
她覺得是自己讓父母蒙羞,是自己不懂事。
從那以後,她對父母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不敢有絲毫違逆。因為在她心裡,父母為她承擔了天大的「恩情」,她這輩子都還不完。
而張蘭,正是要利用女兒心中這份「虧欠」。
她相信,只要把這件事重新掀出來,李婧就一定會乖乖聽話。
因為沒有一個成功的職場女性,願意讓自己的下屬和競爭對手知道,自己曾經是個「小偷」。
「你……你是說那件事?」李建國聽完妻子的計劃,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猶豫,「那都過去多少年了,現在再提,不好吧?」























